少女琼瑶:善终,和大家想的不一样

因为对平老先生是否插鼻胃管维生的分歧,琼瑶和三个继子女上演了一出琼瑶剧。天边孝子和照护家属对于长照病人安置的争执,每天都在医院上演着,不过这次是笔力千钧的琼瑶把狗血大剧写了出来。“2017.05.06,鑫涛住院431日”,琼瑶在Facebook写下《别了!亲爱的朋友们》。对一众关心她的粉丝和朋友道别,说自己要关闭Facebook,离开鑫涛,出国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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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2年患了带状疱疹以来,平老先生饱受大病小病的折磨。现在成了一个“血管型失智症”患者。失去了对周遭事物的所有感知,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靠着鼻胃管维生。年轻一辈或许只是关注他和琼瑶的风花雪月,却不知道他曾经一手创办了皇冠杂志,而且设立奖额高达百万的皇冠大众小说奖。许多初出茅庐的创作者受此鼓励写作长篇小说。琼瑶、张爱玲、三毛、蔡康永、黄明坚……等等。许多作家的处女作或者第一本书都在皇冠发表,可以说皇冠见证了台湾大众文学的成长与发展。

如今,敢拼敢闯的平老先生,连“善终”都无法自主决定。他曾经写了一封信给三个儿女,交代了如果他病到昏迷不醒时,不能够做的各种医疗行为。这和琼瑶对生死的看法不谋而和,唯一分歧的就是「昏迷不醒」和「病危」。琼瑶认为,「昏迷不醒」还能救,就改成了「病危」,万万没想到后来成了争执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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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长期卧床的八旬老人,「昏迷不醒」和「病危」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无法和外界交流,感受不到食物的美味,还要忍受着鼻胃管带来的极大痛楚。前副总统李元簇先生在最后的时日,明明早就明确交代不要插鼻胃管,却又被强行插上。还好他的神智尚未消失,自己拔掉,留下纸条,“不要给我插鼻胃管”,才免了受活罪。而平老先生因为失智,只能够听之任之。

这是两方爱的拔河,一方因为理解而放手,一方因为孝字而执着。其实相比偶尔看顾的天边孝子,朝夕相伴的照护家属更有发言权。没有其他家庭承担长照病人的经济压力,平老先生一家考虑的应该是病人自身的意愿。那个一手创办皇冠杂志,为爱苦苦追求琼瑶16年,每天侍花弄草妆点园林,飞了二十几个小时到伦敦看电影…的男人,会希望自己无所觉地依赖鼻胃管维生,还是有尊严而又潇洒地往生?

有人说琼瑶过于矫情,因为丈夫失智就放手。当初不要脸地插足当小三,到头来却只可同甘不能共苦。其实还是老话说得好,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以前看琼瑶剧确实觉得矫情,但是通过平老先生的遭遇,我对于琼瑶及其爱情有了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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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手写我心的典型啊。琼瑶就是一颗行走的少女心:「梦里听到你的低诉,要为我遮风霜雨露」「我破茧成蝶,愿和你双飞,最怕你会一去不回」「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不能和你分散,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他们的爱情有如飞蛾扑火,不同于寻常的柴米油盐,我们或许难以想象那些画面,但是不妨碍它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之间。因为相爱,所以牵手;因为相知,所以放手。

平家三兄妹受过良好教育,饱读诗书,却少读了一本《生死迷藏》。活着,是最好的际遇;善终,是最美的祝福。且不说不插鼻胃管是平老先生的意愿,很多时候治疗无望的情况下医生也会建议「放手」。西欧国家花费巨资完善基础保健体系,目的在于照顾老人日常遇到的状况,一般最后两个礼拜才会建议卧床疗养。长期不死不活地躺着,对病人及家属都是一种折磨。善终,是我们都要学习的一个课题。

BBC播出了一部纪录片「How to die : Simon’s choice」,讲述了一个英国的老大哥Simon Binner因为患上了运动神经元病而选择安乐死的故事。他毕业于剑桥大学,精通四门语言,拥有自己的公司。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一天天失去说话的能力,行走的能力,直至呼吸衰竭,是一个无法忍受的结局。所以,他决定在生日那天,飞到瑞士进行安乐死。尽管妻子Debbie无法接受,但是仍然陪伴他走过最后一程。

死亡是一个黑色的词汇,人们拒绝去谈论这个话题。可是死亡其实是生命的延续,不会因为你的抗拒它就不会发生。生离死别的痛,虽然看不见伤口,但是需要更长一段时间去痊愈。在无法阻止亲人离开的时候,如果他们希望笑着离开,我们又何必强拉着手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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