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读到一条这样的推文“當年眼看大陸完了,於是逃到台灣。後來覺得台灣也不行,於是又逃到美國。說是中國人,但只有掃墓才回中國。說是台灣人,但只有選總統跟看病才回台灣。說是美國人,卻又堅持自己是中國人。一輩子逃難不全然是造化弄人,更多時候是害怕生根:那意味著自己從此必須對腳下的土地負起責任。”
正中我心思。
最近一直在考虑是否回国的事。许多原因:父母年龄渐老、对故国饮食的思念,更重要原因的是我出国前心心念念想做的事:去扶贫或针对山区教育的NGO工作。
几年前建立一个MSN群,有天某位群友说起他要努力工作赚钱,以便女儿可以出国。我当时的回应是:如果每个有能力离开这片土地的人,都选择离开,那这片土地会变得怎样?
这个群已散,我没有忘记当初的想法。以前只想过出国读几年书,开开眼界,可以更有能力从事想做的事,从来没有想过移民。姻缘所至,现在居然移民到西欧。在此地生根,对我而言,是更容易的选择。我先生有非常好的工作,我们生活舒适,居住环境优美,我已经逐渐习惯这种生活。那天坐在客厅喝茶,室外阳光灿烂,屋前的树被风吹得摆动如古典文学中轻扭的美人腰,我突然醒悟到:“如果现在回中国,我将象现在思念中国一样思念欧洲,思念这份闲适,周边的美景,好天气,友好的邻居,微笑的路人。”而且,我的家在这,先生已经入这边的国 籍,我即将出来的孩子也是欧洲人,而不是我思念的中国人。回中国,对我而言,逐渐变成越来越远的梦。我变成当年的我所不赞成的逃离者。
可是,我又怎能心安?想做扶贫,并不是远大伟大的志向,而是耳听眼看心感的许多事铸成的这愿望,这类事不少我一个人做,可是如果一直不行动,一直不能心安。如果一直留在欧洲,过着舒适的生活,那份未了的心愿将一直萦绕我心头,时时谴责我。
这也许是我近来消沉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