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岫月
经过那扇门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再回过头来，身后已是封死的墙面。
看来这是条单行线。
眼前是一条平平无奇的走廊，两旁设着很多房间。
诺埃尔跟在我身后穿了过来：“这就是很普通的形式了，走廊上的房间是很常见的具象化，但奇怪的是这条走廊上的房间都没有门。”
他话音刚落，整条走廊上的光线迅速暗淡了下来，墙壁浅色的外皮渐渐剥落，露出近乎焦黑的破旧墙面。房间之间逐渐出现了几幅曾精心装裱过的画作，上面的主题多是骷髅、动物尸体乃至被解剖的人体，画作用色有些脏，仔细看时背景上的杂物中还有腐烂的蔬果和虫蝇。
“这也是很普通的形式？”我问他。
诺埃尔摇摇头，走到最近的房间前，却没有进去。
我跟上去，看见里面是一间很大的书房，里面坐着三四岁时候的我，正背对着我们读书。
“书房可能会有一些有用的信息吧？”我问他，“很多潜意识中的信息都会以文字或者图画的形式出现在空间里。”
诺埃尔摇头：“先别急，我们还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有透明的单行屏障，而且书房里的书一时半会儿也翻不完，先看看其他房间。”
我依言，和他分头每个房间都探头仔细观察了一番。
所有的房间里都有一个我，从幼儿到儿童，都在一模一样的书房里，读着不同的书。
“她除了读书之外什么都不干吗？”看了二十多个房间之后诺埃尔也逐渐丧失了耐心。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只能说明读书对她很重要，我也很喜欢读书。”我走向下一扇门，“这个房间不一样了！她这是在编程？”
诺埃尔闻言也凑过来看：“不入流。”
“哎？我都看不见她打了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不入流了？”
“你看她的电脑界面的颜色，一看就是COUPON的入门编程软件，几乎没有操作性，只要输入指令就能执行。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叫编程。”
行行行，就你最厉害。
接下来的几个房间里的生活依旧平淡，女孩除了读书，就是坐在电脑旁和不知什么人聊天。
诺埃尔观察了半天，认为那是个人工智能。
“这姑娘一直都是一个人啊，这回忆真够无聊。”诺埃尔感叹，紧接着又叫道，“这间房里有个女人！”
我过去看了看：“这是她母亲。”
诺埃尔看了我一眼：“和你母亲长相一样？”
我点头：“别说长相了，连神态都一样。”
“你听起来很怕她？”诺埃尔奇道，“离家这么久不想父母反而还害怕吗？”
“想是想，但是也怕啊！”我无奈道，“你知道如果不考年级前三他们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吗？而且他们还说没让我保持第一就很宽松了！”
我看了看诺埃尔茫然的眼神，他又没上过学，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你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吗？”我转移了话题。
诺埃尔摇头：“房间门口应该存在屏障，将声音隔绝开来了。”
“接着往前吧。”
我们不知道走了多远，看了多久这样无聊的生活，出现的人也无非那么几个，父亲、母亲，和包括活死人在内的几个科学家。
走了这样久，也不知道走廊的尽头在哪里。
“诺埃尔，过来看看这间屋子。”我叫他，“这间屋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诺诶尔无精打采地走过来，瞥了一眼，立刻惊讶地叫了出来：“这是……我父亲。”
“啊？”我也吃了一惊，随即却想起他的父亲是反政府组织的领导者之一，十几年前就失踪了。看着一旁女孩的年纪，时间点刚好是十几年前。
“我觉得……我知道这里是哪儿了。”诺埃尔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些场景都在内廷里。”
“还用你说，她是统主的女儿，肯定生活在内廷啊！”我不以为意，“这就是你父亲失踪的时候吧？”
诺埃尔没有回答，我瞥了他一眼，发觉他此时神情非常专注，大约根本就没听见我说什么。
他说不在意自己的父亲，多少有些虚假的成分吧。
我重新将视线投向房间里，房间的中央，是一台旧电脑，灰白色的台式机诺埃尔的父亲被很多机器人包围着，女孩的父母也都在。
可接下来的景象过于匪夷所思，我们两个都目瞪口呆地愣在了门口。
诺埃尔的父亲向那台电脑上插了一个U盘一样的东西，然后就一头栽了下去。
同样倒下的，还有女孩的父母，还有周围的几个科学家。
唯一完好的，是端坐在一旁，捧着书的女孩。
书从她的手中掉落到地上。
场景就这样蓦然结束了，没头没尾，荒诞得仿佛这些世界顶端的人物聚在一起演了一出《等待戈多》。
我们相互交换了疑惑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走向下一个房间。
下一个场景便不是内廷里了。随着时间线逐渐延伸，女孩身边的场景逐渐发生了变化：房间不再是半透明的，而是普通的洋房，窗户里有了投射进来的阳光，身旁的人也变成了黑玫瑰和活死人。
变化就产生在那个房间，半脸病毒爆发的时间点。
“你父亲是哪一年失踪的？”我扭头问诺埃尔。
“战后345年。”
“那半脸病毒是什么时候爆发的？”
诺埃尔的神色更加凝重了。
“战后3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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