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科学,基本上把人看明白了。
行为的机制
当一个动物受到欺负、感到压力的时候,它体内的一种荷尔蒙,叫“糖皮质激素(Glucocorticoid)”的水平就会上升,导致它血压升高 —— 而攻击弱者,能让它的糖皮质激素降下来,起到减压的作用。
社会学家早就知道经济下行的时候家庭暴力就会上升。而殊不知在这件事儿上,人跟狒狒、跟老鼠没有什么区别。
学术界传统的做法,是把人的行为进行分层,底层是生物学,往上是心理学,再往上是社会和文化。而萨波斯基认为这个做法是不对的。
像打老婆这种事儿你说它是社会学和心理学吗?其实是生物学。萨波斯基说每个行为都包含这三个学科的因素,学科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分界线。
相信人完全是由后天环境决定的是错误的,曾经有科学家相信人完全由基因决定的,结果就走向了纳粹。
现在如果你说人的一切行为都是由脑神经科学决定的,那你也陷入了片面。
真实情况是,总是有很多因素共同决定了人的行为。
没有科学的视角,人们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
正常人的行为也受到硬件的限制。人不是一个完美的逻辑系统,我们是时刻被硬件控制的动物。
很多功能是多个硬件共同实现的,而且有时候一个硬件被破坏了,大脑又可以绕过这个硬件,再次实现它那个功能。大脑,是个活的硬件。
杏仁核、多巴胺、额叶皮质
大脑可以分为三层:自动控制层、边缘系统(包括杏仁核和多巴胺等)、新皮质层(包括额叶皮质)。
我们并不知道怎样微调大脑。
演化已经把最可怕的东西编码写进了我们的中央杏仁核之中。
杏仁核属于第二层,它负责产生恐惧、焦虑、攻击冲动和愤怒这些情绪。
大脑中很多区域都能合成多巴胺,我们这里最关心的是中脑的腹侧被盖区产生的多巴胺。多巴胺使人产生愉悦感,多巴胺是大脑对我们从事各种行为取得成功的奖励。
多巴胺跟预期有关,达到预期,多巴胺给的少;超出预期,才会给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如此地痴迷于赌博式的不确定性,意外的成功会大量刺激多巴胺。
这说明大脑不但奖励你得到的报酬本身,而且更要奖励你对报酬的预期 —— 对于非常有把握拿到葡萄的猴子来说,追求葡萄的过程才是真正的快乐,葡萄,只不过是个附加的赠品。
个人补充:
多巴胺由快乐而生,会让人更快乐;内啡肽由痛而生,具有镇痛的作用
糖分也能促进多巴胺的分泌让人感到幸福
杏仁核带给我们负面情绪,多巴胺带给我们正面情绪,而额叶皮质则能让我们不被情绪完全控制,提供理性思维。
额叶皮质能让我们短期记住一个复杂的规则并且严格执行,同时排除不相干的信息。额叶皮质的前端,叫做“前额叶皮质”的这个区域,是大脑中的决策者。我们以前说过大脑是个多元政体,而决策就是从大脑中的多个声音中选择一个选项,这就是前额叶皮质做的事情。前额叶皮质还能给物品按照抽象的规则分类,还能提醒我们要自律。额叶皮质,很像是卡尼曼说的“系统 2”。
为什么很多小孩缺乏这些能力?因为额叶皮质要等到 20 多岁的时候才能完全长成!
额叶皮质的运行特别消耗能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做很多选择会感到疲劳,我们无法真正同时做多个任务,我们做一天复杂的事情之后回到家里就不愿意再特别理性地跟家人相处,我们面对高强度认知负荷的时候,会变得没耐心和不愿意帮助别人。
关于棉花糖实验:为什么有的人就能推迟满足,有的人就非得马上就吃那个棉花糖?这是因为腹侧被盖区产生的多巴胺有两个通道,如果那些多巴胺更容易通往负责情绪的边缘系统层,这个人就会对短期诱惑投降;而如果那些多巴胺更多地是走通往额叶皮层这个第三层的通道,这个人就能从长远打算。
所以想要改变人的行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改变他的大脑。毒品可以直接产生大量多巴胺,能让人立即收获极度的快乐 —— 也就不愿意再用正常手段取得快乐了。
童年的阶段
前面讲过,压力会导致一种叫做“糖皮质激素”的荷尔蒙水平升高。小孩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压力,但是他们会对压力产生同样的生理反应。从小缺爱、常常生活在惊恐状态下的孩子,等于是把大脑浸泡在了糖皮质激素之中。
社会经济地位越低的孩子,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他的糖皮质激素水平就越高。这个效应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明显。糖皮质激素会损害孩子的认知能力、互动能力、自控能力和感受他人情绪的能力,妨碍额叶皮质的成长,而且可能损害负责记忆和学习的海马体。反过来说,这些孩子负责感受压力、恐惧、愤怒和暴力的杏仁核则非常发达。哪怕是压力事件已经消失了,他们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如果感受压力时间过长,影响还可能是永久的。
童年的逆境还会损害多巴胺系统,让人长大以后也会更容易对酒精上瘾,对药物形成依赖,而且容易得上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