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懂事的孩子

上周读了《无声告白》一书，不长，剧透开始。

小说讲了一个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中美混血家庭的故事。母亲玛丽琳是一个学霸级饱含梦想的美国白人，父亲詹姆斯是一个自卑努力的中国人。玛丽琳爱詹姆斯的与众不同，詹姆斯爱玛丽琳对他的认可。因为怀孕，玛丽琳放弃学业成为家庭主妇，养育大儿子内斯、二女儿莉迪亚两个孩子，但是她从没忘记自己的梦想，她母亲的去世促使她离家出走，意图完成学业，直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不得不重新回家。她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二女儿莉迪亚身上，而莉迪亚为了让母亲不再离开她，尽力讨母亲开心。她成了父母关注的中心，父亲希望她合群，母亲希望她优秀，她从母亲那获得的礼物只有书，从父亲那获得的礼物只有和交朋友相关的东西。为了父母开心，她伪装得如父母所愿，只有她的哥哥能理解她。相反，哥哥内斯和妹妹汉娜几乎得不到家人的关注，哥哥被哈佛录取后，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压抑的家，莉迪亚即将失去最后的依靠。她在痛苦中重新思索自己的人生，试图从游泳开始突破自己的恐惧，溺水身亡…….

家是我们最爱的地方，可又是造成伤害最多的地方。这个故事使我想起一个朋友小A的经历。小A的父母经常吵架，小A很难过，很心疼，每次父母吵架，才上小学的小A就分别劝说父母，他们和好，再继续。小A发现，自己成绩好，父母很开心，这件事可能是她唯一能做的让父母高兴的事情，然后她就一直很努力，奖学金、保研，其他可能性都让位于成绩。可直到研究生毕业面临找工作，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家里，父母还在吵架，分别向她哭诉自己的不幸……

莉迪亚和小A，都是那样懂事的孩子。

2、  孩子为什么会懂事？

“懂事”的背后存在着这样一个逻辑：父母不开心——父母不开心会不会离开我？——我爱父母，所以我要让他们开心——咦，原来我做这件事父母会开心啊——恩，那我就一直这么做下去，他们就开心啦！——哎，我好像不是很想做这件事诶，可是我不乖的话，父母就会不开心——好吧，我还是一直这么做下去吧。

这种“懂事”约等于“取悦”。人们只常道父母无私伟大，却容易忽视孩子对父母的“天然的爱”。特别是对小孩子，这种爱中更包含诸多依赖，他们不了解父母吵架、离开是有原因的，小孩子感受到仅仅是不愉快的结果，这个结果让他失去了安全感。而为了维持这个依赖，他愿意做出任何让父母开心的事。或者说，他隐约明白，获得依赖与亲密是有代价的，这种代价就是“取悦”父母。

像莉迪亚那样，装作喜欢她妈妈喜欢的科学；像小A那样，拼命得到好的成绩。这种取悦，久而久之成了习惯，长大后，他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只有迷茫和痛苦。孩子的行为如父母所期待一样，所以父母更愿意相信孩子本该如此——把迷茫当成思考，把烦躁当成劳累，把假笑当成开心，把一切伪装当成理所当然。

却不知道，孩子的青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死了。

3、  懂事到底有啥用？

“取悦”的隐含前提是在孩子眼中，父母有“伤”，以“懂事”来博父母一笑，“懂事”对于疗伤作用多大呢?

开始时，“懂事”是雪中送炭。就像莉迪亚表现出热爱科学，妈妈觉得自己的梦想得到寄托，昏暗的人生再次点亮；就像小A父母吵架时，小A拿到满分的成绩单给妈妈。小A的懂事是一种慰藉，她的妈妈会想“生活那么糟，还好有宝宝。”

到后来，“懂事”是理所应当。这可以用边际效用递减原理解释，其通俗说法是：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如果一种投入要素连续地等量增加，开始的时候，收益值很高，越到后来，收益值越少。孩子懂事给父母带来的慰藉，开始是一种救命稻草，是惊喜，慢慢的将这变为理所应当。进而孩子某一方面的行为一旦达不到预先设想，会给家长带来负面的心理感受。就像小说中莉迪亚物理成绩不及格，她妈妈痛苦的反应甚至掩盖了儿子被哈佛录取的欣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一直“懂事”下去。

但其实，“懂事”啥问题都解决不了。孩子身上的“好”与父母身上的“伤”，本来就是两个独立的事件。精神可以被寄托但是绝对难以被他人替代。莉迪亚帮助母亲完成梦想，但终究掩盖不了母亲放弃梦想的遗憾；莉迪亚痛苦地做一切看似合群的事，也到底无法拯救父亲那颗自卑懦弱的心；小A为了好成绩努力20年，到头来父母还是无法控制情绪继续吵架。“懂事”只能给父母带来暂时的快乐，给人逃避现实、拒绝自我完善的借口，却没有办法拯救他们内心深处性格弱点。实际上，金钱、子女、名誉……都无法引导我们真正实现快乐，拯救我们内心的只有我们自己。

而最后，懂事啥好处都没有，除了奉献了自己。

4、  懂事的未来是什么？

诚然，一部分孩子的“懂事”成就了自己，比如为了父母拼命学习自己也颇多益处。但还有一部分以放弃自我为代价的懂事，结果就不那么乐观。

失去自我。从小的“懂事”成为习惯，以单一的目标为导向，忽略对自己的探索。“我是谁”、“我喜欢什么”、“我怎样会快乐”通通让位于“懂事”。看见别人那样放肆地笑，自己只知道不对劲，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限制成长。家长天然认为自己年长、经验丰富，可以指导孩子。但是家长自身的定位绝不在于与孩子的比较中，而是在与社会同龄人的比较中。一个无心学习的母亲，如何教会孩子最重要的学习能力和学习方法？一个眼里只有铁饭碗的家庭，如何能够告诉孩子职业开放性与生活美好的关联？一个认为物质最重要的家庭，如何能让孩子理解与伴侣奋斗的幸福？这并不是说父母处于较低层次就无法教育出优秀的孩子，而是有的父母往往用自己狭隘的见识限制孩子的可能性，这才是最大的灾难。即便父母本身处于较高的社会层次，也不代表他眼里的好，就等于孩子的好。你觉得榴莲臭，与你基因相似的孩子就不能喜欢吃榴莲吗？

因爱生恨。人总是会给自己的行为寻找合理的借口。当孩子慢慢体会到“懂事”的代价，他可能会后悔自己“懂事”——为什么我现在才开始认识到自己的需要？为什么我这么多年都是为别人而活？内心便少不了对父母的责备。“如果不是他们希望我……就好了”。每当遇到生活中的不满，这种对父母的责备就会不时发出声音。因为爱家人，放弃自己；因为放弃，再去怨恨。莫不如把自己的路走好，再去爱。要知道，以自己牺牲为代价的无私，到头来都会反噬。

再说小A，找工作这一年她终于有机会停下来思考。家里希望她留在帝都机关工作，可她知道自己讨厌拥挤的生活，决定不再为父母而活。她放弃在帝都做公务员，跑到一个二线城市，家人依然不时说谁谁的孩子在北京有多好，她说，我也挺好。

如有你开心地懂事着，恭喜你一举两得。如有有一天，你发现“懂事”的你并不开心，你需要告诉自己：

你用整个青春去懂事，

只能慰藉父母一时，

却可能不小心没了自己。

你用整个未来去懂事，

只能麻痹父母逃避现实，

到头来还会责怪他们的期冀。

自我探索与完善，

都不是单单的懂事就能代替。

（图片来源于网络 编辑：林双）

我是林双，爱看小说，喜欢晒太阳和帅哥。除了爱家人，还希望世界更美好。欢迎你分享自己的故事，我愿意做那个记录者。近来感悟：总遗憾生活本可以更美好，其实永远不知道未来有多糟。放下挑剔，接受当下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