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 讲述了振保的生命里的两个女人,一个红玫瑰一个白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
张爱玲笔下的男男女女尽是无奈的, 无论是 美的 丑的、富的 穷的、有家世的 没家世的……的人生,都是披着薄薄的一层悲哀。
初恋玫瑰
振保认识了一个名叫玫瑰的姑娘,因为这初恋,所以他把以后的两个女人都比做玫瑰。玫瑰的父亲是个英国商人,母亲是广东女子。玫瑰是个潇洒随便 的英国派学生。玫瑰这样的女孩在外国很普通,到中国就行不通了。把她娶来移植在家乡的社会里,那是劳民伤财的,不上算的事。
有天晚上他开着车送她回家。他常常这样送她回家,可是着似乎有些不同,因为他就快要离开英国了,他没有跟玫瑰说,车里的谈话轻飘飘的,玫瑰知道她已经失去他了。离别时振保吻了玫瑰,玫瑰眼泪流了一脸,是他哭了,还是她哭了,两人都不明白。玫瑰紧紧的吊在他的颈项上,恨不得生在他身上,嵌在他身上。振保心里也乱了主意。他做梦也没想到玫瑰爱他到这程度,他要怎样就怎样。可振保制止了,他竟硬着心肠把玫瑰送回家里了。她的自制力,他过后也觉得惊讶。
振保爱了自己娶不到的女子 ——朋友的妻娇蕊
振保回了国,为给考振保染织厂附设学校的弟弟笃保补书,要找房子住。恰巧,老同学王士洪住在附近的公寓有一间多余的房子。搬进去这天士洪的太太托着满是泡沫的头发出来打招呼,这女人想要跟客人握手,看看手上有肥皂,不便伸过来,单只笑着点了个头,把手指在浴衣上揩了一。溅了点肥皂沫子到振保手背上。他不肯擦掉,由它自己干了,那块皮肤上便有一种紧缩的感觉,想有张嘴吸着它似的。
振保喜欢的是热女人,放浪一点的,娶不得的女人。这里的一个已经做了太太,而且是朋友的太太,至少没有危险了,然而……她的头发!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她牵牵绊绊的…………
娇蕊是个热烈且危险的女子,振保就爱这样的女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且娇蕊的丈夫振保的朋友士洪又经常出差,不知娇蕊有意勾引,还是振保就是爱这种危险人物,也许都有吧。
振保翻来覆去的告诉自己这不碍事的,娇蕊与玫瑰不同,一个任性的有夫之妇是最自由的妇人,他用不着对她负任何责任。可是,他不能不对自己负责 想到玫瑰,就想到那天晚上,在野地的汽车里,他的举止多么光明磊落,他不能对不住当初的自己。
婴孩的头脑与成熟的妇人的美是最具诱惑性的联合。振保完全被征服了。在一天晚上娇蕊在弹琴,他立在玻璃门口,久久的看着她,他眼睛里生出泪珠来,因为他和她到底是在一处了,两个人,也有身体,也有心。振保挨近她坐在琴凳上,伸手拥抱她,把她扳过来。琴声戛然停止,她娴熟地把脸偏了一偏——过于娴熟地。他们接吻了。振保发狠把她压到琴键上去,砰訇一串的响雷……
男人憧憬着一个女人的身体的时候,就关心到她的灵魂,自己骗自己说是爱上了她的灵魂。唯有占领了她的身体之后,他才能够忘记她的灵魂。这也许是唯一的解脱方法。为什么不呢?她有许多情夫,多一个少一个,她也不在乎。王士洪虽不能说是不在乎,也并不受到更大的委屈。
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娇蕊爱上了这个男人。
丈夫归期将至,她打算坦白并离婚,然后嫁给振保。他一向以为自己是有分寸的,知道适可而止在,然而事情自管自往前进行了 跟她辩论也无益。麻烦的就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觉得没有辩论的需要,一切都是极其明白清楚,他们彼此相爱,而且应当爱下去。没有她在跟前,他才有机会想出诸般反对的理由。像现在这样,他就疑心自己做了傻瓜,入了圈套。她爱的是悌米孙,却故意的把湿布衫套到了他头上,只为了他和丈夫离婚,如果社会不答应,毁的就是他的前途。
他在马路上乱走,走了许多路,到一家小酒店去喝酒,出来就觉肚子疼。叫了部面包车,打算去笃保宿舍里去转一转,然而就在车上,独自仿佛疼得要紧,振保的自制力一涣散,就连身体上一点小痛苦也经受不起了。发了慌,只怕是霍乱,吩咐车夫把它拉到附近的医院去,住院后,通知他母亲,他母亲当天赶来看他,次日又来为他买了些东西,娇蕊也来了,她母亲略疑心娇蕊和她有些首尾,故意当着娇蕊的面劝他:“吃坏肚子事小,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当心自己,害我一夜没睡好惦记着你。我哪照顾你这么多?随你去罢,又不放心。要是你娶了媳妇 我就不管了。王太太你帮着我劝劝他………”
夜幕降临,他们该面对彼此,面对现实了,她抱着他的腰大哭,振保很不知所措,最后他找到了相当的话,他用力拱起娇蕊,想使她抬起身来,说到:“娇蕊,你是爱我的,就不能不替我着想。我不能叫我母亲伤心。她的看法同我们不同,但我们不能不顾到,………………
娇蕊抬起红肿的脸,定睛看着他,飞快的一下,她已经站直了身子,好像很诧异刚才怎么会弄到这部田地。她找到皮包,取出小镜子来,侧这头左右一照,草草把头发往后掠两下,用手帕擦眼睛,擤鼻子,正都不朝他看,就此走了。
白玫瑰的出现
娇蕊走之后,母亲向他流泪,催他娶亲。振保是大家眼中的好人,他挨了些时日,终于答应说好。于是他母亲托人给他介绍。看到孟烟鹂小姐时,振保就向自己说:“就是她罢。”
烟鹂面容姣好,性情柔顺,会是个体面的妻子。可振保并不爱烟鹂,为了母亲,为了维持世俗的好形象,单纯为了结婚而娶了烟鹂,对于一切渐渐习惯后,振保觉得烟鹂是个乏味的妇人。
振保开始宿娼。每三个礼拜一次——他的生活各方面都很规律化。和几个朋友一起,到旅馆开房间,他对于妓女的面貌不甚挑剔,比较喜欢黑一点胖一点的,他所要的是丰肥的屈辱。这对于从前的玫瑰与娇蕊是一种报复,但是他自己并不肯这样想。如果这样想,他立即谴责自己,认为是亵渎了过去的回忆。他心中留下来神圣面感伤的一角。放着两个爱人。他记忆中的王娇蕊和玫瑰变得一二而一了,是个痴心爱着他的天真女孩子,没有头脑,没有一点使他不安的地方,而他,为了崇高的理智制裁,以超人的铁一般的决定,舍弃了她。
在此故事中烟鹂是最无辜的悲剧角色,烟鹂出轨了裁缝,可这一切的都是振保爱了和自己社会形象不符的女子,振保并是自己的主人,振保是个不敢做自己可怜的好人。而娇蕊 、烟鹂则是这个可怜好人的牺牲品。
愿我们能做我们所想,爱我们所爱。敢于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