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周燃叶醒
简介:老公的大衣里有条黑色丝袜。
我冲进书房质问:「是助理还是你资助的女学生?」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对。」
我情绪近乎崩溃。
结婚五年,他向来如此。
Yes or No,他永远回答「or」。
我终于忍不住咆哮:「周燃,我们离婚吧!」
他的眼神依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加班,今晚没时间喝牛奶。」
我突然就冷静了。
收好行李,连夜离开。
直到一个月后,周燃拿到离婚证。
他茫然地站在街角,发了很久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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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下午四点半,我和周燃办理了离婚手续。
我和他都是准时到场。
平和且淡定地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从头到尾,没出现任何差错,顺利地让我甚至有些意外。
只是在准备离开前。
周燃突然喊住了我的名字:「今天晚上,你去吗?」
我顿了顿,才想起晚上是我们家和周家每月固定一聚的日子。
犹豫片刻后,我点了点头:「去。」
婚都离了,总要找时间告诉一下两家父母。
择日不如撞日。
7
和周燃没结婚之前,我们两家便总是聚会。
每月一次,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从未中断过。
我到时,周燃已经坐在主位,旁边放着一大束玫瑰花。
我走过去时,周燃竟然递给我,语气平淡:「正好今天补过结婚纪念日,那天太忙了,我忘了,抱歉。」
我近乎愕然地看着他。
要不是挎包里的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尚且滚烫。
我险些要误会,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场梦。
可那不是梦。
我没接那捧玫瑰花,径直坐了下去。
我妈打着圆场:「哎哟,瞧这妮子,还闹脾气呢!行了啊,小周都给了台阶了,你就赶紧下去吧,不然到时候闹大了,难过伤心的还不得是你自己?」
周燃他妈也干笑着:「醒醒,你也知道我们小燃是什么脾气,他呀,就是个狗记性!你多担待点。」
她说着,直接捅了周燃的肩膀一下:「愣着干什么,你嘴被刀子割了,哄两句呀!」
两家人,似乎都在为这段婚姻,竭尽全力。
我下意识看向周燃,以为他会说点什么。
可他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然后,像是他受了万般委屈一般,跟我解释道:
「那天加班时突然降温,有个女同事只穿了件吊带裙,我把大衣借给她。」
「她应该是忘了那不是自己的外套,所以才把东西塞进大衣口袋里。」
「我和她没什么。」
嗡——!我的耳边仿若炸开,犹如兜头一桶凉水浇下,如坠冰窖。
原来,那天晚上,他听到了。
可他没有回应我。
为什么?
我忍不住地想,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提,或者敷衍……
不管怎样,我都还是会自己哄好自己,选择原谅他吗?
在他眼里,我如此贱。
所以他连哄,都不需要哄。
简单一个「对」字,便能将所有过错如砂砾般掩盖。
所有的情绪,终于在此刻迸发。
在我妈和周燃他妈打圆场的声音中,「轰」的一下,我站了起来,将包里那张回执单,拍在了桌上。
「抱歉,爸妈,伯父伯母,我和周燃以后只能过离婚纪念日了。」
「我们离婚了。」
在所有人震愕惊诧的视线中,周燃沉眉,眼神中涌起我从未见过的勃然怒意。
他将那张回执单皱巴皱巴,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咬牙切齿:
「叶醒,你还要闹?」
「台阶都给你了,你就是不下,对吗?」
说着,他也轰然起身:「你觉得当着爸妈的面闹离婚,合适吗?好,你要是真想离,那一个月的冷静期过去后,你别找借口不去民政局!」
周燃居然在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反而冷静下来,坐回椅子里。
然后一字一顿地反问他:
「周燃,你在气什么?」
「苏白茸回来了,我的离场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恰到好处吗?」
「你应该开心的。」我平静道。
8
喧闹与嘈杂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上一秒,还在极力劝架的双方父母突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周燃僵硬地立在那里,脸上是崩坏般的愕然。
然后,他收敛了神情。
那双深邃如湖般、摸不到底的瞳孔幽幽看着我。
神情几转,终于,周燃按捺不住地笑了:
「你知道了。」
他像是骤然松了口气。
像是为这几日我的反常找到了理由。
为我突如其来的情绪发泄找到了出口。
他浑身松懈下来,大概是因为,终于找到了我闹离婚的原因。
所以他又一次随意又敷衍地开口解释:
「我和她之间没什么,只是她刚回国,没什么亲戚朋友,帮她找个工作而已。」
「你要是介意,我可以给她另外调岗。」
这已经是周燃服软的表现。
跟往常的每一次几乎没有区别。
随口敷衍解释两句,便算是给我递来台阶。
可他没有提及他那晚慌乱离开是为何。
没有说明黄玫瑰为何独为她一人而送。
更没有解释可以帮忙找的工作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做他日日都要相见的助理。
这些,他统统不用提。
因为每一次我都会毫不犹豫从台阶上跳下去。
他以为这一次仍然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我会选择原谅。
选择继续这段我求来的感情。
可我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你想多了,周燃,我不介意。」
「哪怕你要把她接回你家住,都与我无关了。」
周燃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像是在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可他没有忍住,他咬紧牙关,眉梢紧拧,太阳穴微微抽动。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的怒气如此不可遏制地从每一个五官中冒出来。
几乎压都压不住。
他甚至抬起手,一拳砸在墙壁上,才勉强压下脖间暴起的青筋: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平静地看着他,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周燃,你们公司是做钻石的,你觉得,钻石和莫桑石有什么区别?」
周燃眼中闪过一抹不耐,随口回答:
「一个是价值昂贵的天然制品,一个是廉价便宜的人工合成品,有什么可比的?」
「是啊。」我愣怔片刻后,释然一笑,「你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给周燃留下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我从垃圾桶里捡回那揉搓成团的回执单,直接转身离开。
这东西可不能丢。
没了它,我就离不了婚了。
身后传来双方父母着急挽留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也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头了。
9
回家路上,车内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我爸紧攥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我妈扭头望向窗外,不停抠着指尖的死皮。
最终还是我打破沉默:「我的行李放在酒店,先送我过去拿行李吧。」
我妈终于按捺不住,猛地回头望向我:
「叶醒!从前是你自己吵着闹着要嫁给周燃。」
「我和你爸劝了你多少次——他心里有人,嫁过去你也不会幸福!可你怎么说的?你说日久生情,只要你坚持,总有一日他会被你感动,会喜欢上你。」
「我看现在小周跟你一起,过得也挺好的,你怎么反倒突然任性闹起小性子来了?」
「是啊。」我爸一脚踩下油门,点了一支烟,脸色阴翳,「那个姓白的姑娘,刚刚我问过小周了,他们俩之间的确没什么!你要是介意,当年嫁给他的时候,怎么不说介意?」
「这都结婚多少年了,突然跳出来说你介意——你抽什么风?」
被二老两面夹击,我叹了口气,低下头,看向周燃刚给我发来的消息。
一条又一条,全都是关于钻石和莫桑石区别的材料证明。
他竭尽全力地想要证明二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别。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和我讨论学术。
还是单纯只是想找点话说。
总而言之,翻到最后一句话时,我毫不犹豫地将周燃拉入了黑名单。
它这样写道:
【莫桑石更具性价比,囊中羞涩时可退而求其次,选择莫桑石。】
我不由扯起嘴角,自哂一笑。
对于周燃来说,我就是那个「退而求其次」。
无论是那双不知道属于何人的丝袜。
还是他漫不经心地随口敷衍。
亦或是这个多年后重新回到他人生的苏白茸。
都只是这段婚姻结束的导火索。
事情的本质是,我,叶醒——
只是他挑挑拣拣后,自己送上门来,不需要费力就能得到的,合适的莫桑石。
可莫桑石到底不是钻石。
需要时它有用,不需要时便是硌脚的石头、碍眼的砂砾。
在周燃心中,我就是莫桑石,是人工合成的廉价替代品,是自己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的「便宜」。
他大可以敷衍应付,更可以搪塞苛责。
因为,本就不在乎。
扔了也没什么打紧。
所以,我为什么要继续自甘下贱,任他揉扁搓圆,毫无自尊?
10
从那天后,我搬回了自己家。
由于不堪忍受我妈成天的关怀和唠叨,我决定开一家咖啡店,于是三天两头地飞往各种原材料地寻找合适的豆子。
时间过得很快。
快到我甚至没反应过来,一个月的冷静期便快要过去了。
而我也终于考察结束,回了海城。
从爸妈嘴里得知,周燃来找过我几次——因为联系不上我。
就连周父周母也来过,看我是不是真的不在海城。
发现我真的在外考察后,便铩羽而归。
我妈一边观察我的表情,一边剥着石榴:
「醒醒,你真的想好了?」
「你喜欢周燃那么多年——你真舍得?」
她轻声呢喃着,语气遗憾:「我知道,这次是周燃过分了,不该再和苏白茸有牵连,你生这么大一场气是应该的。」
「可妈妈怕你后悔,毕竟你那么喜欢周燃。」
见我不说话,我妈拿出手机,就要给周燃打电话:「你要是放不下面子,妈妈去帮你说。」
我妈的手轻轻抖着。
那双总是温柔年轻,抚弄着我发丝的手。
已经生出了褶皱,像一张浸泡过的旧棉纸,蒙着一层洗不净的薄霜。
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用这样一双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的奋不顾身、我的飞蛾扑火。
委屈的、难过的人,不止我一个。
还有我的父母。
胸口处的疼痛与酸涩泛滥而起,我紧紧握住我妈的手,一字一顿:
「妈,我以后会好好爱自己,好好爱你和我爸。」
我妈怔怔地看着我。
她似乎仍不愿完全相信我能做到放下周燃。
毕竟那么多年的真心并非作伪。
但她还是将剥好的一整碗石榴递给我,温柔又坚定地将我支撑起来,做我最坚实的靠山。
「好。」我妈点头。
11
决定买下一间门店时,一个地理位置、客流量、面积都很合适的选择,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门店主人约我下午三点在咖啡馆见面。
可那天,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了进来。
竟然是苏白茸。
她约我见面,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
「听说你想开一家咖啡馆,最近正在考察阶段。」
「这家咖啡馆是我朋友开的,是最近很风靡的网红咖啡馆,赚了不少呢。」
「这款是他们的招牌,你试试,有什么想了解的,我保证让我朋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好像没变,还和以前一样乐于助人,宛如小太阳般尽情温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