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佐你看，这里竟然说我没人性呢。胡说八道嘛，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了，去年年底我从这里拿走那五千元，也是想让小佐和儿子过个好年啊。我要是没人性，又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

我并未因此喜出望外，只答了一句："没人性也不错，我们只要活着就够了。"

这是太宰治《维庸之妻》中妻子与丈夫的对话，当生存与道德无法共存之时，你会做何选择呢？故事中的妻子在经历了对丈夫的种种失望及人性的各种丑恶后，终于觉醒，也随及沉沦。

01

故事的背景发生在日本太平洋战争时期，随着战争的进一步爆发，日本国内三分之二的船舶被军方征用，给国内的生产和生活带来极大的影响。因为日本国内资源匮乏，很多物资都依赖海外进口，而船舶被大量征用，导致物资无法正常供应。

当时日本国内很多民用企业倒闭，大量的工人被迫下岗，居民大米和食盐紧缺，城市里出现很多饿死人的现象，但是日本国内高层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他们害怕遭到战争失败的清算，于是大力鼓吹战争，人民生活陷入一片黑暗。

在这样社会状况极度混乱、居民朝不保夕，生存已然成为最大问题的情况下，道德显得微不足道，人们逐渐沉沦甚至丧失人性。

02

一个寒冷的深夜，两名客人敲响了小佐家的门，他们来自一家小酒馆，男的是老板，五十岁左右，女的是老板娘，四十岁左右，两人边敲边喊着让大谷先生还钱，小佐的丈夫大谷先生因为早有预料，拿着短刀轻易逃脱了，只剩小佐独自一人应对残局。

原来，大谷偷了酒馆老板的五千元钱，而那是酒馆用来进货的钱，非常重要，而且从谈话中，小佐才得知丈夫三五天不回家是因为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他不断地依靠不同的女人生活，并一直在酒馆里骗酒偷酒喝。酒馆老板威胁说要报警将大谷抓起来，为了不让丈夫被抓，小佐承诺第二天就还钱。

第二天，小佐背着儿子来到酒馆，她手里没钱，只能欺骗老板说丈夫肯定会来还钱，而在那之前自己会在那里帮忙。因为之前在店里做过招待，所以小佐做起来驾轻就熟，她熟练地招待着客人，同时也不得不忍受客人们下流的玩笑，身处其中的她恨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就像冰激凌一样当场融化掉。

幸而下午丈夫大谷真的出现了，但是却与一位女士同时出现，小佐不仅没有大哭不闹，反而装作不认识丈夫，甚至再三请求老板不要将自己是丈夫妻子的事说出来，她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丈夫丢面子。

丈夫还了偷来的那五千元钱，可他在酒馆白喝了近两万元，小佐主动要求留在餐馆帮忙，替丈夫还清欠款。

03

接下来小佐便开始了在酒馆的打工生活，她不再每天呆在家里等待，她每天在餐馆里忙得团团转，生活虚浮又快乐。  丈夫大谷先生每天会来喝两次酒，当然酒钱都是小佐替她支付，有时候丈夫还会等她一起回家，虽然是极少数，但小佐感到无比幸福，她甚至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早早来这里做招待，她尝到了自己挣钱的甜头，也开始了她的独立之路。

然而她逐渐发现，来这里喝酒的客人无一例外都是罪犯，甚至大街上的行人都非单纯善良之徒，也都藏着这样那样的秘密。为了生存，大家都无一例外地在出卖道德和灵魂。

也许此时的她已经有所醒悟，在这乱世，抱持道德并不能挣来粮食，活着才是唯一的目的。

04

可是生活并不会如她所愿，一成不变。一天晚上下雨，餐馆的一名客人声称自己是大谷的崇拜者，借机送小佐回家，并借宿在小佐家里，然后轻易地玷污了她。

第二天，小佐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照常到酒馆上班，此时的她已经彻底觉醒了，她对这个世界彻底地绝望，她问丈夫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出现，丈夫说10点来了，可是她已经走了，因为雨太大，他就住在店里了。

可是那样的乱世，丈夫将她与儿子留在家里，没有丝毫担心过她的安危吗，只是因为雨大，所以没有回家，而让小佐轻易地遭到了侵犯。

小佐彻底看清了丈夫丑恶的嘴脸，自己在丈夫眼中可能连一瓶酒都比不上吧，她对丈夫说以后她也住在酒馆吧，总借助在丈夫家也不好。

绝望的小佐甚至用了借助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与丈夫的关系，或许她就仅仅是借助在丈夫家里的客人，有或没有又有什么两样。

接着便有了文章开头的对话，丈夫看到报纸上说自己没人性，狡辩自己偷五千元钱是为了让小佐与儿子过个好年，然而事实上，他转头便拿着这钱去喝酒找女人。小佐这次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淡淡地说："没人性也不错，我们只要活着就够了。"

05

没有物质基础的道德就像一盘散沙，在那个随时都可能饿死人的时代背景下，彻底的觉醒往往伴随着随即而来的堕落与沉沦。

小佐彻底看清了丈夫的真面目，看清那时生存的法则。她知道生存下去只能靠自己在酒馆做招待，她不喜欢回应客人下流的玩笑，但她不得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热情回应着，甚至，被玷污的悲剧还有可能再次上演，但是她只能选择面对。

生存还是死亡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她只能选择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沉沦，因为举世混浊，清白之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这是小佐的悲剧，也是千千万万人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