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梦里回到童年,在无边的田野里奔跑。跟现在互联网原生代的童年比起来,那是完全不一样的童年。
跟城里的孩子会弹钢琴、会跳舞一样,乡下孩子有乡下孩子的技能。小的时候,我最拿手的技能就是练“轻功”。
家门口的河里铺满了鹅卵石,我从一块大石头跃到另一块石头,如履平地。我最得意的绝活是,等到秋天枯水季节的时候,“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我能够踩着河水里露出的滑溜溜的的石块,纵跃到河对岸,脚一点都不会湿。
家门口有无数的梯田,秋冬季节庄稼收割完之后,土地一片平坦,我常常从高处的梯田纵身跃到下一块梯田,各种翻滚腾挪。
如果比较高,跳下来的时候一定要蹲下,如果速度比较快,还需要就地翻滚,卸掉速度带来的冲劲。
后来国外的少年们开始流行玩跑酷,我发现那些少年们的游戏与我们乡下孩子小时候在田野里玩的“轻功”何其相似,只不过他们的花哨动作更多,实用性不强而已。
那时候之所以喜欢练“轻功”,,完全是受武侠小说和电视剧的影响。读小学那会儿,最火的是《雪山飞狐》,还有《甘十九妹》,最最喜欢的就是看各种武侠人物在天上飞来飞去。
放学了,我们走在无边的田野上,一个特别擅长吹笛子的同学吹起了《甘十九妹》的主题曲,我们远远地应和着,一起唱了起来。
书上侠客万般神通
说个成人童话美女爱英雄
你脚下踏雪无痕
我心中侠骨柔情
我总共读了四个小学,读一个黄一个。第一个小学读了两年之后,村里的两个小学合并,我去了第二个小学,之后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少,村里唯一的老师也走了,我又翻山越岭去隔壁村子上五年级,读完一年就又到了另一个村子去读六年级。后来这些学校都没有了,所有的孩子都得到镇上去上学,属于我们的童年记忆也随之消失了,只存在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那个时候我很小,村庄很大。所以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这就算是浪迹天涯了。我走在上学的路上,感觉自己像是侠客一样,一路上的狗都是恶人,我挥舞着长棍,一路击打着路边的野花野草。
那时候的我以为这就是江湖,哪里想到世界有那么大,哪里想到童年就那么短,哪里想到曾经“轻功”卓绝的我,如今也会大腹便便。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里边有几句:“下雨啦下雨啦,下吧下吧,我要长大。”那时候的我哪里想到,童年的梦那么容易醒,人那么快就会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