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施页
周末，毛温言跟林然一起去看画展，林然的一幅画有幸被选中。
说是画展，其实就是在广场前的一片空地，把画搭在架子上，供来往看客的欣赏。看画的人很多，可大多数人也只是凑个热闹。
“毛温言？你怎么也在这？”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毛温言回头，盯看很久，还是没有认出她来。
眼前的女生齐耳短发，涂大红色口红，穿墨绿色衬衫配黑色高腰小皮裙，斜挎金属链小包。
“几年不见，你瘦了嘛。”女生笑道。
“你变漂亮了。”虽然想不起她是谁，但对于许久不见的女同学，说这句话准没错。
女生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是你朋友的画？挺不错的。我也有几幅画参展，要不要看看？”
毛温言稀里糊涂地跟在后面，脑中飞速回想她的名字。等他看到展板右下角的作者简介，这才明白过来。
眼前这个女生，是差点成为他女朋友的人。
毛温言不时的上下打量她。瘦了，精神了，人也变时尚了，国外镀金回来，连画出的画都褪去稚气。
“嘿，你在想什么呢？”应琼笑着问。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半年前。学校通知我回来完成毕业设计，文凭总还是得要的。”
“那你现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有朋友在上海开画室，我就在那边教课。这次画展的举办方是我认识的朋友，所以就过来玩玩。”
应琼美术系出身，出国两年专门学习画画，在画室教学生简直轻而易举。
“你现在还画画吗？”应琼问。
“偶然也会去朋友的画室练练，不过跟你们不能比。”毛温言支支吾吾，心里并不自信。
“别这么说，你的画画水平我是知道的，当初你不就是靠一幅肖像画追到女朋友的。”
说到这，毛温言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对了，你们现在，现在，还在一起吗？”
毛温言点点头，没有说话。
应琼也不再说话。
两人加了微信，留了联系方式，暂且告别。
回到家，毛温言脑海中还不停浮现出应琼的样子。
最初两人认识，是应琼先主动的。
毛温言在美术系旁听，时间长了，就跟班上的同学熟悉起来。一天，一个女生坐在他旁边，自我介绍说她叫应琼，有些画画方面的问题想跟他交流，能不能留个电话号码。
尽管毛温言已经有叶青青，但哪个男生能抵挡得住送上门的喜欢。
那时的应琼留着长头发，素面朝天，始终小姑娘的打扮，穿蕾丝花边的衣服，卡通T恤配牛仔裤，是个平凡到普通的女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生，毛温言也曾心动过。
大二下学期，毛温言跟叶青青的感情进入冷淡期。叶青青的中规中矩和无趣，一次次浇灭毛温言的热情。
默默陪在毛温言身边的人，是应琼。
他们像普通朋友那样聊天，应琼知道他的感情出了问题，既没有趁虚而入，也不打算全身而退。她没想好该把自己摆在怎样的位置，或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毛温言身边。
陪伴是爱情里最会让人上瘾的习惯。
应琼陪毛温言一起逃课去网吧，他们聊各自喜欢的画家，到图书馆借书，逃票去看画展，在文具店买画具。所有叶青青没有做的事情，应琼都陪着他。
毛温言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叶青青。只是，他分不清自己对应琼是怎样感情，暂时的感情寄托，还是动了真情。
越长大，越难分辨，动了真情是怎样的感觉。
应琼是个知趣的人，她明里暗里对毛温言表示过，可毛温言一方面态度暧昧，另一方面又守着叶青青舍不得放手。
爸妈安排她出国深造，应琼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当毛温言知道应琼真的要离开时，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他想挽留，却说不出“希望你为了我留下来”这样的话。
捆住她的感情，又怎能再耽误她的前程。
应琼答应出国后会常常给毛温言打电话，可除了逢年过节的群发短信，毛温言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晚上跟叶青青一起吃饭，她穿一条淡蓝色连衣裙，脚上一双小白鞋。
坐在对面，毛温言一直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涂红色的口红？”
“我不喜欢太红的，淡淡的才好看。”
“四年来也没见过你短发的样子，不想尝试一下吗？”毛温言试探地问。
“长发习惯了，就不敢剪短发。再说，你不就喜欢女生长发飘飘吗？”
“你也可以偶尔改变一下风格，总是一个样子也没什么新鲜感。”
叶青青放下筷子。
毛温言没有眼神接触也知道叶青青正看着自己。他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你今天怎么关心起这些来？”
“想到就说了，也没什么。”
毛温言撒谎了。
晚上，毛温言把应琼的朋友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有她消息的这两年，都在这里续上回忆。
出国的第二个月，她剪了短发，打了耳洞。
开学典礼上，她作为唯一的亚洲学生代表发言，自信得体的神情，流利英语，场下掌声雷动。
主持学校晚会的那天，她一袭灰蓝色V领拖地连衣裙，腰部的镂空蕾丝显得秀气温婉，举手投足都是从容不迫。
在美国丹佛红石公园的湖边悬崖，她从24米高的跳台上一跃而下，脸上挂着笑容，没有一丝犹豫。
参加U2的演唱会，那天她穿露脐短款上衣和黑色牛仔热裤，戴皮质的choker项链，眼尾上挑的眼线，带着一丝叛逆。这样的她，依旧在人群中光彩夺目。
两年的国外生活，应琼过得很精彩。她不再是跟在毛温言身后不起眼的小姑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毛温言烦恼工作时，应琼有明确的方向，她的能力支撑得起她的梦想；毛温言烦恼感情时，应琼活得洒脱，坚持和有生活态度的人相伴。
她回国，是因为她想回来。她在上海教课，是因为她热爱这份工作。
总有些人可以任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结果又完美的无可挑剔。
以前毛温言在高处，应琼踮起脚尖攀附。现在应琼就站在那里，却已是毛温言所不可企及的地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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