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开
回头看时一个中年男人像屏幕里驶出的摩托侠立在身后。青灰色一身制服很有派头,两鬓细落的白发,也难掩饰他健朗高大的北方大汉气质。
怪了,这摩托车的声音我竟然没听到。相互打量间,男人已经把车子停在大门口,并没推进院子。
“你是干嘛的,是哪里派来的?调查什么?”
男人对出现在他家门口的陌生人,似乎有一种条件反射的心理防备。即使他对面的人是个弱小女子。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
男人还是面露怀疑,盯着我看看又看。
“听说咱们村子要搬迁了……”
对,你问这干嘛?是不是上面派来采访的记者!
“不,我不是记者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的村子,想长些见识。”可能男人见我并无什么杀伤力,看看自己的院子道“再过十天就拆迁了。”
这么好的房子都要推翻?多好的院子啊!有几间?盖起来也得要不少钱吧?
“嗯,五间屋,花了刚到二十万。”男人挺自豪地说着瞧着自己八成新的五间院落。
“这样的院子在村里不少,看来咱村挺富。”
不富,能吃饱肚子就是。
“村子搬迁,土地怎么办?村民还有土地?”我问话的时候。在房子的过道尽头出现一个乡村女人,黄衣花裤,招摇着向我们走来。
“你问她,她知道,也会讲。”
女人走到我面前,大约五十的样子。男人向女人介绍了我,一阵打量后女人也疑惑满满地说“你是记者不,给咱呼吁一下,看看俺村变成啥样了。”
“她不是记者,也不是派来的。就是一个路过的。”女人并不关心我是谁,只想表达。
村子搬迁后,土地怎么样,村子还有地种?
“哪有地种,都出去打打工了,他给人家做保安,我给人家照顾老人,做保姆。”
“村民的土地都没了吗?”
“有,一人八分地。”女人满眼的不屑,嗓门大的像要吵架。
我要走了,有点事……女人说着向房子南走去。原来她也有事,也是一个路人。
“八分地……”我兀自说着没有个具体的概念。“地里种什么?能有多少收入,”男人没有嫌我啰嗦。
“种水稻。大约一人一亩地。亩产1300---2000斤,一斤2块,你算吧。”对数字迟钝的我心里想想,没说出口。
“看来光凭这,的确不能维持住住楼房的生活成本。那有补偿款啊?怎么补偿的,房子拆掉后。”感觉自己真像一个记者,啥都问。
“根据房子好坏,我这样的多点,刚好够买楼房,土房子一间一万。”男人答的很是言简意赅。我瞬间换算出那个72岁大爷的两间土房的价值。
“能进去你家院子看看吗?”
“可以,去吧,在过几天就没了。”
“多好的小院啊,我能拍照留念?”
可以可以。随便拍。
典型的农家小院,落地的大玻璃窗,干净明亮,院中南一棵枣树,东墙角几盆花草,水管杂物……不是要搬家随处堆放着整理的东西,我想这院子一定是另一番景象。
好好的村子为啥要搬迁?
“说是这里要做为土地储备用!”
“储备知识,储备粮食,储备土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花花道道多着呢。男人不急不缓的说着跟我走出。
出来大门。男人并不急着让我离开。拿一个塑料袋子,指着十步外的几棵说“你自己摘杏吧,很甜。不然也是被推土机推掉的。”
这时我才看到院子正西有几棵数,树上挂满了金色的果子。
真是第一次看到接在树上村庄里的杏,还有青色的桃子,绿色小苹果。
摘着杏,送进嘴里。自然熟透的甘甜顿时沁满口,纯熟的杏香溢满舌尖。
“谢谢你的杏,谢谢让我参观你的院子。”
和男人告别,推着车继续向村子里走。
残垣断壁,一片狼藉突然出现在眼前。看来这村子搬迁不会假了,看来这村子要消失不见,也不是海市蜃楼了。
伫立在废墟前,曾经这里的人呢。他们的故事又是怎样?
推车走,村子还挺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