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驾校练车,每天都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们,18岁的高三辍学少年、满口蛀牙的语文老师、包裹严实地从没见过真面目的神秘女人、19岁结婚又离婚已有一双儿女的年少父亲……
练车场边儿上种着一排枝叶茂盛的白杨树,浓荫儿里放了一张长板凳,平日里练车的人们就坐在板凳上一边儿等车一边无所顾忌地侃大山。闲聊的内容不外乎就是“在哪工作啊”、“一个月挣多少钱啊”、“孩子在哪工作啊”、“一个月挣多少钱啊”……我不排斥与人聊天,我一直觉得作为群居动物不和人说话会憋死,却也痛苦地觉得,再这么聊下去,我的胃又得难受了。
人们似乎总是愿意打听别人赚钱的方式是不是没自己体面,赚钱的数字是不是比自己更少…类似“活得还不如我呢”这样的结论,似乎生下来就能让人心安,并能给人无限充足的活下去的勇气……
每当洞悉了说话者的类似意图,我的胃总会代替我的心最开始难受,就和膝跳反应一样,无需时间间隔立马觉得烦闷不安,头晕恶心……看着对方别有深意的、充满探寻的眼神,我只能忍着急忙逃开的冲动,用最堂皇、最俗套的言语赞美他或许想让我赞美的一切,像个歌颂者一样虚假又懦弱。不走心的赞美,让我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可笑又可怜。
得到了想要的吹捧,矛头终于从我身上走开,进而转移到那些看起来际遇不佳的人们,若是想要抽身而退,多会迎来更赤裸的指责和更有色的推断。
我讨厌无谓的比较,更讨厌被当做用来踩踏的参照物,我多想拆穿这无聊又不安好心的问候,可…当久了遗世独立的局外人,被太多人认为是不合群且没礼貌的孩子…我妥协了,我做对了吗?
驾校有很多生活境况不怎么如意的人们,有的学业不佳,有的婚姻不幸,有的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不愿成为话题的主角……聊天不曾间断,生活还在继续。普桑不停地重复着倒库出库的动作,像个被卡在库角的机器人。
我真的不擅长伪装,每次说出那些套话,就像头部被人用力按进水里,拼命想要呼吸,气管里却装满了浑浊的河水,嘴里耳里眼里全是肮脏冷漠的世界。
前两天,看《小王子》的电影看哭了,又哭成那个样子,一定很难看。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只是觉得太难受,泪水从眼角流到到心底,全是失落。
似乎…长大和杀死自己的感觉差不太多,捻灭纯粹、本真和自由,留下套路、规则和冷漠,比杀死自己还可怕。
好怕很久以后,我已经读不懂我写的这些东西,怕我变成我最讨厌的自己。坚守自己和纵身染缸之间,我该如何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