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灵魂集散地

文/袁立聪

我今年毕业,从学生族变成了工作党,由于工作原因,现在的我每天都要赶早班地铁:地铁的时光很奇妙,有时候也很无奈。

从传媒大学地铁站出发,在上地铁站前,我总会先上一个天桥。早晨天很冷,风有些冻耳朵,在天桥中段每天都会看见一个花白络腮胡的瞎眼老头儿,在那有些陶醉地拉着二胡,深陷的眼窝,透露着岁月的沧桑。

他很寂寞,真的,有时候他会自己给自己说话,因为周边并没有伙伴或者搭话的人,只有那破旧的二胡和不知曲目的有些跑掉的二胡声陪伴他。

有时候我出门早的话会给他投几个硬币,其实倒不是说能帮他多少,只是当他听到钢镚的清脆声他会点点头,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故事,正在发生着什么,似乎没人知道,也没人想打听。

这世界节奏很快,身边的人有时候都顾不过来,谁还会琢磨不熟悉人的故事。

我匆匆的路过他,迎来了地铁早高峰:才7点40地铁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这段时间还好,最起码不是很挤,大家摩擦起来甚至还很暖和。

可是,几站过后,人们陆陆续续地进了地铁站里面,尤其是上下楼梯,人浪的力量忽然变的很强大。

人就像蚂蚁一般,而你就算不想走也会随着这股密密麻麻的人浪“随波逐流”,我们就像那无脑的躯干和行尸走肉听着地铁疏导员的号令去挤进那小盒般的铁皮箱。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得眼睛发晕,却忘了,我也是那密密麻麻中的一员。

记得有一次,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大叔,拿着公文包,在我的前面,玩儿命地挤地铁。他高瘦的身躯像麻杆一样被这股人浪吹得无处安放,他生怕自己赶不上这趟车,他顾不得尊严,只是想这一班顺利得到一个狭小的空间,哪怕只有一只脚能着落。

他眼神中透满了无奈,却又不得不用尽全力,也许他只是为了生计在无奈地向地铁箱里挤着。可是,他哪里挤得过我们年轻人,因为太过虚弱,他被挤了出来,屏蔽门将他的脸挤出了两道黑印,地铁疏导员骂着“老头,你不要命了!”

他默默地拿着纸巾擦着脸,只是默默地小声说“老了,上班要迟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在后面的我看到心里挺为这位大叔难过,生活的无奈,他脸上的那两道黑印让我久久不能忘怀,他花白的头发让我至今印象深刻,满脸的疲惫和无力地呻吟都在诉说那半百的岁月。

可地铁里面人们都是为了生计,都要用尽全力去挤,这无奈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只有硬着头皮挤着。

我这时候想到地铁的发明者,它是一个英国人在十九世纪发明的,是个律师,其实他设计的初衷是避免地上的交通,他像让人们不再拥堵,可谁想到100年后,地下竟然比地上还拥堵。

当我被人浪吹进地铁箱里面,才感到自己是那么弱小,甚至无法控制住自己。我们此时紧挨着贴着身,人浪的冲击力难免会发生肢体冲突,激烈的骂声传遍整个车厢,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对骂的双方,一个女白领在骂一个年轻小伙子踩了她的脚,小伙子显得很委屈,也极力还击,这时候两人旁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在好心劝着二人,慢慢地两人平静了下来,人群也恢复了平静。地铁的窗户倒映着车厢里人们的面孔,有的人闭着眼,有的人脸上透着手机屏幕的光,我自己看着倒映的自己,一根白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玻璃上显得很扎眼,有种莫名的沧桑感从心里出来,感觉到一股麻木从窗户透出来。

再换到1号线过程中,人群被很多铁架子分割开来,我们就像是走在生产线上,急速的步子,我们都在不停看着表,生怕迟到。我想到卡夫卡的一句描述地铁的话和我们如今的地铁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卡夫卡曾经是这样描述地铁的。他说“地铁是一个身体虚弱而又雄心勃勃的陌生人的最好选择,坐上地铁,他就可以快速而准确的,一口气穿越巴黎的精髓。”可我感觉如果身体虚弱的话无法存活在高峰期的地铁中。

一号线的人似乎比八通线人少了些,我戴上耳机,听着玛丽莲曼森的重金属音乐。曼森的嗓音有节奏震着我的耳膜,我调大音量,似乎在通过音乐放松着那颗疲惫和麻木的心。

这样经历了近一个小时我到了单位,开始了一天漫长的工作,晚上7点多,我下班了。

地铁的人相对早晨已经少了许多,人们的脸上也看到了许多欢乐:有放学的学生在说笑,也有许多情侣结伴而行,结束一天的劳累,接下来,时间都是自己的了,那一刻,人们的灵魂似乎都回来了。

偶尔,还能听到爽朗的笑声,也许工作放学回家的那段旅程是温馨而温暖的。

偶尔,还会碰上很多地铁歌手,他们抬着高昂地头颅弹着吉他,我碰见一个留着胡子和长发的歌手,他穿的很破,但却很快乐,他从车厢的那头唱到这头,闭着眼睛,哼着曲,早晨地铁的那股麻木仿佛在他的歌声中消散。沙哑地声音透着欢快的感觉而少了些本来有的沧桑。

地铁的时光由原先的痛苦麻木到温婉再到欢快,似乎地铁里面的世界就像一首循环往复的曲子,有欢快又有凄凉,有停顿又有急促。我们的灵魂就像音符,扮演者不同的角色。

下了地铁站,又过了那个天桥,那个瞎眼的拉二胡的老头儿还在,少了早晨上班的紧促感,我摘掉耳机,走进他,放松地在听着他的曲目。那些曲目,透着一丝不熟练,也透着一丝喜悦,我拿出钢镚,放到他的破桶里。

这回,他不但点头,还笑了笑。脸上笑的皱纹也很萌,遮住了他的沧桑。

我站在天桥,夜色的北京灯火辉煌,被车流照的很亮很亮的京通高速路还在堵着,而我这一天的地铁时光也结束了。用白岩松的一句话结束,痛苦并快乐着,继续吧,明天的地铁时光,不停地挤着,走着,无奈着而又快乐着。

就这样,我从一个学生正式开始走进社会,成为在北京这个大城市奋斗的一员,或许,以后我还会像早上这样匆忙,但希望哪怕十年后,我还能有一颗晚上这样安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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