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高铁上坐了五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到了成都。
虽然已入学半年,但我还是有些胆怯,早早约好室友来车站接我。雾蒙蒙的成都下着小雨,望不见远处的山。拎着行李箱奔波到寝室,一切就像去年那样,没有变。
收拾好东西,已是夜晚。我倚着墙和妈妈发微信,妈妈嘱咐我好好休息,好好学习,又似无厘头地感叹了一句:“这一转眼啊,四年就过去了。”
“妈,我才大一啊,哪儿有那么快?”
“你别说快,一不小心忘记了就到毕业了。”
我忽而沉默,拨开床帘望着远处的高楼拥挤在一起,灯火不知疲倦,似这城市的夜无眠。我有些失神地记起来,这就是我往昔认为遥遥无期的明天。
二
十一岁,我五年级。
那年春末夏初的一个午后,我值完日。但我并没有着急着回家,而是坐在教学楼前的小板报边,看着眼前生活了五年的校园。春光旖旎,落日的余晖打在教学楼上,绿化带里那棵桃树刚长出嫩绿色的树叶,微风吹动我的头发,而我正充满希冀地盼望着未来。
明天那个男孩子还会和我一起值日吗?我的语文考试能上八十分吗?初中会在哪所学校呢?很多年后我会不会想起今天?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我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当时最好的朋友。
“我们好好读书,长大以后找个好工作,到时候一起回来玩啊。看集市喧闹,人群熙熙攘攘,看晚霞洒满天边。”
三
十五岁,我初中毕业。
中考结束之后,我们回校办转团组织的手续。我挽着朋友的胳膊一圈一圈地踩着学校的塑胶跑道。老师办公室里拥挤着相处了三年的同学,他们打打闹闹,互相说着调侃的话。
我拿着装着手续的信封坐在绿化带旁心不在焉地往脸上扇风,落日的余晖打在教学楼上,夏日的燥热将要褪去了,跑道旁的桂花将开未开,顶楼的音乐教室传来不知名的钢琴曲,那一瞬间我便又开始憧憬起来。
上高中以后,我的青春一定也充满奇遇和精彩吧?
四
十八岁,我在大学的操场上军训。
早上六点开始,晚上九点结束,被迫仰望星空的我又开始遐想:军训结束的时候我会很开心的吧?我会和室友一起庆祝结束了这半个月的劳累吧?
可是蓦然间,我想起了更多更多的事。
想起那么多年,我总在憧憬明天,而往昔憧憬的那一切,早已在我标榜平淡的生活里悄然流逝,于是我又去憧憬更好更远的明天。
小学那个男孩子的面容在我记忆中模糊了,当时最好的朋友也和我在时间的洪流里走散,高中的奇遇和精彩伴随着一次次误解一个个遗憾埋葬在我我泛黄的日记本上......曾经憧憬的明天已经来过了,裹挟着明媚的悲伤,我忽略在手紧攥的,向往一段有可能的幸福时光。
我们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排练未来,未来却在不经意间迅速溜走,如双手捧起的沙,如初春四起的风,如画面犹在眼前,回首却事隔经年。
五
我到底度过了多少不可思议的时光?
被批评成绩下滑严重,在深冬下着小雨的夜晚走在路上哽咽;被批评当班委不负责任,买了瓶啤酒坐在书桌前一口接一口地喝;和初恋男友分手,蹲在街边嚎啕大哭;也路遇贵人,被一句安慰的话一块迷你的饼干感动到瞬间泪目。
那些流逝的时光,有好的有坏的,有悲伤的有欢乐的,但却都是如今无比怀念的。也许当我再次回首,又是事隔经年,又是沧海桑田,不知是谁陪在身边。
王铮亮在歌词中唱到:“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人活一世,多是不易,操劳一生留下的只有回忆。行至止处,蓦然回首,往事如风在身后。趁来得及,好好生活,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