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认识他，他就一直戴着口罩。威海已经好久没有新增病例了，但是他就一直戴着口罩。我就没见过他的正脸。
他好看，是十分秀气而精致的男生。至少戴个白口罩十分好看。他的眼睫毛很长，阳光泻下时能投下蝶羽似的阴影。双眼皮儿，眼神里总有几分灵动可爱。右眼眼角下长了一颗泪痣，给他上半边脸更添几分清新俊逸。又瘦又高，也十分有素质，我几乎从没听他说过一句脏话。所以，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女生就特别好奇他的“真面目”，不惜为此开两个半小时的视频通话讨论以这个为主的话题。
视频通话后的第二天，一个旁听了我们部分聊天的男生就对他说，你看，她还有她还有她都好奇你长啥样。他就只笑而不语。他笑起来很好看，像夏天的阳光。
然后我就问他：你为啥不摘口罩啊？要不你摘下来？我没有像平时那样为人直接就把口罩往下拽。他的为人之好让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念头。
他说：“啊……不行不行不行，一摘下来我就毁容了。”
他说了个病句，实际上他并没有毁容，只是他想表达他觉得他自己不好看而已。我也没有说什么。
那天中午，我约几个姐妹去吃冰激凌。一边舔着冰激凌球，我们一边说起这码事。
“你说说，他就是不摘口罩。”我哭笑不得。
“哎，我跟你说，我翻他朋友圈了，你看看他长啥样。”
我十分好奇地接过她递过的手机。
“是不是没有戴口罩那么好看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也没有使人大跌眼镜，无非就是嘴唇有点厚。那是去年他过生日的图。但这两张图，一张是很远的多人像，一张用饮料挡住了下半张脸。
口罩和饮料挡住的，不仅是下半张脸，还有“容貌焦虑”。
“你觉不觉得他一直对他的嘴‘耿耿于怀’？”我问身旁的女友。
“嗯。”她咬了一大口冰激凌。
“唉，这就是所谓的‘容貌焦虑’吧。”我顿了一下说。“其实他也挺好看的，比我们班那些歪瓜裂枣的好看多了。”
“对呀。”她吞下最后一口冰激凌，挂上了口罩。“我觉得他是受了什么刺激。”
“没准儿呢，就有一些男生专门嘲笑别人。这是百步笑五十步。”
“对呀，容貌焦虑反正现在特别严重。”
她一边说，一边调整着口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