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南海十三郎》:
已经很久没有认认真真看一部电影了。这是一部传记电影,人物传奇由一个街头说书人娓娓道来,看完之后,感慨颇深。
南海十三郎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有才华。年少便闻名遐迩,靠着一部《寒江钓雪》锋芒毕露,成为一代名编剧。他有情义,因一见倾心换来两年穷困潦倒,虽不愿收徒却对唐涤生倾囊相授,抗日年代里更是从来只写家国情怀。他有傲骨,常斥责世人愚笨,容不得别人修改剧本,不屑于他人金钱诱惑,冷眼旁观哗众取宠的媚俗剧本。他是一位纯粹至极的粤剧编剧,是世人崇拜的天才,也是世人不懂的疯子。至于这部电影的所感所悟,因人而异,一代编剧的初心,乱世里的家国情怀,相知相交的知己情义,贫富尊卑的世态炎凉,高雅艺术的曲高和寡,天才注定孤独的悲剧……此间种种,皆有意义。
其中,我最难忘的有两幕场景。一幕是开头,十三郎沦落为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报警说有人偷了他的鞋子。待到警察来时,他却道:“偷我左脚鞋子的人是英国人,偷我右脚鞋子的人是日本人, 我两只鞋子都被偷走,已经无路可走了!”十三郎还口口声声念着自己是雪山白凤凰。对此,警察不屑一顾,神经病罢了,是啊,众生皆知涅槃重生的红凤凰,哪里去想皑皑白雪里的白凤凰呢?更讽刺的是,之所以如此殷勤来为一个人找鞋子,是因为报警的十三郎当时说了非常流利的英语。那时的香港,还是英国统治着。另一幕是结尾,讲完故事的说书人,独自一人背着行囊沿街而行。一路上,有人苟且乞讨,有人西装革履,有人风华正茂,有人冻死街头……最后,他跟上一位神似十三郎的陌生人,渐渐远去。是啊,这热闹人间,还有很多沉默在角落里的十三郎,纯粹,也孤寂。
人生如戏,的的确确。我们又何尝不是自己人生的编剧呢?只是,我们和十三郎一样,因为世俗的需要,戏剧的最终,往往不是剧本的最初。我们,一直在妥协着修改剧本,这或许可悲,但现实如此。少数人如十三郎,不愿妥协,人们看他只道疯疯癫癫。多数人,一直身不由己地努力学习最巧妙的妥协。其实,要想在人间有立足之地,谁能不妥协,或财权名利,或柴米油盐,等等。不过,倒也不必以此为耻,我们唯一记住的是,我们是自己人生的编剧,作有情有义之词,唱大仁大义之戏,如此便很好。
——小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