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不见君

小说作者:鹿尧

“咔擦……”

诺大的自动餐充斥着刀叉与盘子刺耳的摩擦声,大快朵颐的木棉把所有不满或不屑的目光照单全收,偶尔在抬起头的时候还会回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恰逢餐厅黄金时间,餐厅已经达到人满为患的地步,木棉对沈怡那张快龟裂的脸熟视无睹,已经巍然不动的霸占了这张桌子一个多小时。

一对情侣踏着太阳最后的余晖走进店中,在扫视之后发现座无空席时只得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吝嫌弃的看了木棉一眼。

 “恬不知耻,拉低我们餐厅的素质。”涂着夸张红嘴唇的沈怡趁机踩一脚。

木棉瞟了一眼轻笑着:“总有人拿着吃地摊货的钱想享受西餐厅的氛围,别人不知所谓也就算了,你一老板娘还摆不正自己的定位吗?”

“而且这家餐厅最大的败笔当仁不让的就是你。”木棉舔了一下嘴角的蛋糕优雅的看着脸部已经抽搐的沈怡:“你脸上的粉快掉我桌上了。”

在看到透明玻璃窗外修长的身影时沈怡收起脸上快崩裂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贴着木棉的耳朵:“你也就可以逞嘴上功夫了,反正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

木棉毫不在意的填到嘴里一块橙子,在沈怡放大的瞳孔中,橙子汁以一种喷射状的状态如数到达沈怡脸上。

“齐格……”已经花了妆的沈怡还在竭尽所能的撒娇卖萌企图赚走足够的同情。

木棉看见男人锃亮的皮鞋站定,41码的脚,180的身高,喜欢深色系的衣服,就算背对着她也能描绘出男人面无表情的脸。

“去洗把脸吧。”齐格不动声色的看了木棉一眼就拥着沈怡离开的。

木棉依旧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是最喜欢的水果,是最新鲜的姿态,可是她再也尝不出任何想要的味道。

人来人往,每一个桌上都被清洗迎来新的面孔,只有木棉还在不知疲倦的往嘴里填塞着食物,多塞点再多塞点就不会觉得心空了。

在木棉想离开的时候,服务员像怕她反悔似的匆忙收拾桌上的残局,她低头笑了一下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挑衅似的看着一脸惊异的服务员,她从小就一身反骨,最喜欢看别人一副看不惯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为了占据一个名额,木棉准备在这小睡一会,只要能给沈怡心里添一点堵就是她最大的成就。

只是世事难料,拥有轻微失眠症的木棉在人声鼎沸的中央进入深睡眠。

在服务员等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慌张的叫来了齐格:“老板,她已经躺在那里十几分钟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木棉,木棉……”齐格惊恐的叫着木棉气急败坏的冲着服务员:“怎么才说?还不快打电话。”

木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梦,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这个声音那么急迫的叫自己的名字。

“让开,我看看。”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木棉背后的座位传来,许琛的耳朵在受到木棉半个多小时的折磨后,因为心里仅存的那一点医德站起身。

“只是普通的食困。”

 “你是谁?”齐格把许琛扯开,瞪了一眼还傻愣着的服务员:“还不打电话。”

许琛饶有风度的站起身:“就算你打电话叫来人,我的同事也会给一样的答案。”

齐格半信半疑的接过许琛递来的名片,思索片刻目光眷恋的看了一眼在熟睡的木棉:“都散了吧。”

“木棉,你在看什么?”同事小美恶作剧的拿走木棉手里的名片。

木棉转了下椅子冲小美摆摆手,这张名片是那天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明明素不相识她却鬼斧神差的装进了包里。

“哇喔,我们这最好的一家医院。”小美看着名片逼近木棉:“来说说背后的故事,毕竟在这个微信泛滥的时代能用名片的实在不多了。”

“没有故事,感兴趣的话送你了。”木棉无所谓的摊摊手。

小美难掩一脸失望之色:“得得得,虽然是医生没错,可是却是神经科的,姐口味很清淡的。”

木棉浅笑的接回那块四四方方的名片,若有所思的轻念着:“许琛。”

“哗啦……”

木棉看着已经连成一条线的雨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便是这般任性。

“来,坐我车回家。”小美挽着男朋友的手招呼着木棉。

木棉摆摆手原路返回:“不了,我等雨小了再回去,不影响坐公交的。”

坐到办公室的木棉漫无目的的刷着微博,知名歌手的感情纠葛已经连续挂了好几天热搜,所有人用着脑洞捏造着一个个关于背叛和隐忍的故事,不管再精彩的故事还是再充分的理由都会败给不讲道理的爱情。

夜的脚步已经蔓延到这座城市的边缘,暗黑色的云还在天空低沉沉的压着,木棉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雨势拿起伞下了楼。

雨刮器在车子最前面清晰着这个世界,木棉看着每辆车猜测着藏匿在黑暗里那张可以承载着大喜大悲的脸,在绿灯亮的那一刻她顺着人潮隐匿在人群中。

如果她消失在这个城市那么第一个发现的一定是公司的打卡机,木棉有些难过的想。

“啪!”

木棉看着八厘米的A货高跟鞋在暴雨里失去了它的底子,在无数不耐烦的鸣笛声中,她拿着鞋子艰难的走到对面。

看,这就是生活,王子从来不会拿着鞋递给光着脚的灰姑娘,这个城市的节奏逼着所有人前行,木棉撩了一下粘在脸上的头发淡然的笑了笑,生活真他妈的不容易。

口干舌燥,痛疼欲裂,木棉在双重折磨下睁开眼睛,柜子里的退烧药已经失去有效期限,她拿着手机在通讯录的翻着可以麻烦的人。

手指在“齐格”那行犹豫了很久还是放下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以深夜打电话的交情,木棉撑开身子拿起包里的那张名片。

“喂……我在A区5楼108房,能帮我买包退烧药吗?钥匙在地毯的下面。”木棉晕晕乎乎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在手机在耳边滑落后就难受闭上了眼睛。

许琛在打开木棉房门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都玄幻了,他没想到一个女生可以心大到这种地步,扫视了一圈拿出被搁置很久的男士拖鞋走到房间中。

木棉难受的蜷缩在床上,许琛把药放在桌上去找开水,在医院值班的他接到了木棉莫名其妙的电话,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他却去请了假,以亲人生病的缘由,他拿着药来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起来吃药……”许琛拖着木棉的脑袋小心的把水递到她的嘴边。

“齐格,我好难受……”木棉嘴巴喃喃的说着胡话。

许琛脑海中立刻浮现起在自助餐厅的男子,甩甩脑袋,他只是在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木棉眯着眼睛看着夜光灯下那张略显温和的脸:“齐格,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不爱我的,我学不会……”

看着木棉眼角一下涌出来的热泪,紧皱的眉头仿佛不要一个答案誓不罢休,许琛看了那双抓着他稍许用力的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自古以来爱而不得是爱情悲剧的最高形容词。

眼前的医院和名片上的医院重叠在一起,木棉提着提子橙子站在门口,她的病已经在前几天就痊愈,尽管她一再否认自己做出在晚上让一个陌生人照顾的荒唐事,可是通话记录一直像目击证人控诉她的罪行。

“不趁人之危的男人在当今社会上就是三条腿的河马一样难找,木棉把握机会。”小美的话还余音绕耳在木棉身边萦绕。

木棉想起今早沈怡嚣张的递给她请柬的模样,狠了下心主动出击,她要在婚礼之前征服这个男人。

在医院分布图的牌子前寻找着和精神有关的字眼,木棉在张望时正好看见从洗手间出来的许琛,许琛只是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连脚都没停便消失在她的视线。

直接不理我应该是拒绝我了吧,看见我直接绕道应该不是害羞吧?木棉在心里自问自答后继续朝着许琛的方向勇往直前。

护士小姐以上班期间不能探亲为由拒绝了木棉的进入,木棉笑了一下当着护士的面挂了个号,提着水果悠悠的坐在板凳上等。

那位护士古怪的看了木棉一眼,又看了看神经科三个字恍然大悟的走开了。

“46号,木棉。”

木棉抿了一下唇,收起已经发烫的手机,优雅的提着水果进去了。

“谢谢你……”

“不用谢,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别打扰工作。”许琛头也没抬在手在纸上行云流水。

“哦,我是来看病的。”木棉迅速收回笑脸,正经坐了下来。

“请说一下你的病症。”许琛一脸清心寡欲。

“我的病原体是你。”木棉在桌子上托着腮望着许琛:“我一看见你就兴奋,话多,离开你就喜欢独自发笑,喜怒无常,许医生我还有救吗?”

“确实已经病入膏肓了。”许琛抬起头看着强烈符合的木棉:“只是你的并不在我研究的范畴。”

“那指条明路呗!”木棉突然站起在许琛二十厘米的位置停下。

“医院大门对面,东边第五家医院。”许琛对于木棉的靠近眉头都没皱一下:“下一个。”

木棉潇洒的甩了甩头,把水果放在桌上:“我痊愈了一定重谢你,以身相许怎么样?”

张扬明媚的脸在话落后干净利落的转身,许琛望着消失的身影,许久才收回目光。

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似的木棉开心的伸了个懒腰,想起许琛说的话,出于兴趣她还真的找到了东面第五家的位置,在看见门上悬挂的几个大字之后,她才知道许琛真的不是敷衍她的。

“神经病医院。”的字样占据了木棉的所有视线,她的嘴角抽了抽,果然精神科的医生脑回路总是别出心裁。

在那以后木棉就充分发挥了死缠烂打的看家本领,用吃的把许琛身边的人都收买了,所有人已经先入为主的把她放在许琛女朋友的位置,只有许琛这个当事人不为所动。

“木棉,你不喜欢我的吧?”许琛看着越来越烈的情况无可奈何的说。

“喜欢很重要吗?”木棉轻笑着开口:“喜欢我的人已经和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我不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是不公平的。”许琛换了种方式企图打破僵局。

木棉伸出食指摇了摇:“我也不喜欢你,已经不能再公平了。”

“我已经对爱情没有任何幻想了,心也早已经千疮百孔了。”许琛颇认真的说。

“那就把心补好让我迁进去。”木棉插了个水果:“不算难事吧,你可是医生。”

“医生常常不能自医。”

木棉立刻自告奋勇的举起手里的叉子:“那我做你的医生吧,我医术很不错的。”

木棉笑盈盈的模样逆着光倒映在许琛的眼睛里,一向能把人的善意拒以千里之外的他第一次舍不得开口。

也许那天的阳光恰到好处,也许那天木棉涂了个容易让人兴奋的唇彩,许琛听见自己的心跳以一种不符合医学常规的速度在跳动。

“许医生和我在一起吧,你又不吃亏。”木棉乐此不疲的游说着:“我可是我们的市花,你可是稳赚不赔。”

“你什么时候自封的,怎么没让我去观摩?”木棉的纠缠不休并没让许琛感到厌烦,相反的是一种情难自禁的欢喜。

“木棉是广州的市花,你不会不知道吧。”木棉立定站在许琛的对面尔后小跑开了。

许琛当然知道木棉花,作为少数花叶永不相见的植物自然有它盛名的道理。

“明年我们一起看木棉花吧。”木棉倒着走路背着手仰着头问。

“好。”

难得从许琛嘴里听见同意,木棉兴奋的在路上打着转欢呼。

木棉没有参加齐格和沈怡的婚礼,在许琛进入她生命的那一刻她好像原谅了之前命运对她的所有不公,如果这是为遇见许琛所付出的代价,她的答案很确定她愿意。

“来陪我喝酒,齐格和沈怡结婚了。”木棉看着朋友圈的盛大的那场婚礼和许琛打着电话,在这期间她顺手打开齐格的聊天记录发了一分钱的“新婚快乐”的红包,虽然只有一句话,可是她知道齐格懂,她不会再计较了。

“齐格曾经是我的男朋友。”木棉拧开啤酒跟许琛碰杯,她坐在公园的草坪上,仰着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

“我和他的故事在娘胎里就开始了,我从来没想过他的婚礼我不是新娘。时间是最会欺骗人的东西,在我把他归为自己的所有物的时候给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成人的错误不是说句道歉就可以被原谅,责任有时是躲不过去。”木棉轻呼一口气喝掉了一罐啤酒:“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

“我说那……”许琛盯着木棉兀自的点点头。

“什么?”木棉马上紧张兮兮的摸着脸。

“我说为什么你没有被列为黑名单,感情你差点是那家餐厅的女老板呀!”

听着许琛一本正经的分析,木棉成功被带偏:“对呀,作为店里唯一能把59吃够本的吃家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微风轻轻袭来,木棉卸下所有的防备,把那些曾经被黑夜温柔包裹的委屈与不甘尽数释放:“我以为我会把他们婚礼闹得鸡犬不宁,我以为我会哭天抢地的闹得人尽皆知。在这之前我都有一种齐格会突然回到我身边的错觉,那种希望很折磨人,它诱惑我告诉我还有机会,可是却又让我屡次落空,索性今天尘埃落定。”

许琛看着如释重负的木棉勾了下嘴角,在各个世界上谁都不能轻易的活着,可以笑得最放肆的那群人大抵都拥有相似变态的自愈力。

 “许医生,既然都是天涯论落人,那就凑合凑合在一起吧。”木棉像说“今天吃什么饭”那样随便。

许琛听见酒进木棉肚子里的声音,对于平日里的调侃他第一次有回复的欲望:“木棉你不怕我不喜欢你吗?”他深呼一口气:“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会很辛苦。”

木棉以为许琛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连敷衍一下都觉得是浪费,可是答案是她意料之外的:“给我时间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十秒之后木棉看着许琛温柔的眉眼:“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耳边还是只有风声那么静谧,木棉轻轻地捂住嘴巴:“许医生虽然我可能没想象中那么喜欢你,但是我是真的很开心。”

许琛看着木棉不加掩饰的笑容,他很久都没看见这么美的笑脸了,更重要的是这个笑脸还是只为他灿烂。

“啧啧……”小美使劲的嗅着木棉的衣服:“果然爱情的酸臭味比咸鱼味还难闻。”

木棉请推开快粘在她身上的那只鼻子,轻拍着已经皱的衣角毫不掩饰的说:“这可是这季刚推出的新款,散发的明明是铜臭味。”

“切~”小美嫌弃的努努嘴:“春风得意的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动物,这份文件是开会时用的,你先看看。”

“虽然有点扫兴,但是我还是要说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再爱别人。”木棉翻文件的手顿住,没有作声。

“许医生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清蒸……”木棉风风火火的闯进许琛的办公室,却在看见女生的背影之后顿住:“不好意思,我在外面等一下。”

在关上门之前木棉好像看见许琛那张惊慌的眼睛,她好笑的摇摇头,面部表情堪称匮乏的许琛怎么会诠释出那种表情,果然胡思乱想是每个女人的天赋。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打开,木棉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林蓝的。

在这之前木棉一直认为一眼万年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可是只有这个词能诠释她看见林蓝第一眼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运动衫可以也被人诠释出它原本价值。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木棉总觉得能从林蓝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看见莫名的敌意,在林蓝点头示意离开后,她又一次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击败。

“许医生,鱼!”木棉邀功似的把袋子推到最前面:“我可是站在二十九人后面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许琛有些恍惚的从林蓝离开的方向回过神:“嗯,进来吧。”

木棉看着显然不在状态的许琛有些失望,以往他都会温柔的拿过袋子揶揄道:“何德何能得市花垂爱。”

明明是最喜欢的饭菜,可是许琛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木棉平静的放下碗筷:“你不是看上那位大美女了吧?”

“嗯嗯。”许琛敷衍的应着头:“好吃。”

“许琛。”埋在木棉温和表面下的偏激全数被激发出来:“算了,你自己吃吧。”

这是认识以来木棉第一次直呼许琛的名字,许琛有些错愕的看着离开的身影,明明知道应该叫住木棉解释,明明可以叫住拉开门的木棉,可是张开嘴的他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木棉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后,许琛放下了还没吃几口的筷子,心烦意乱的拉扯着并不紧的领带。

等木棉呼吸均匀的时候,她已经能看见医院的大门,她气馁的戳戳头,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就给许琛送了一条鱼,不过她倒是也不需要吃饭了,这股气估计能持续到明天早上。

那时的木棉只是把这次当成情侣之间正常的拌嘴,她没想到故事的结局已经渐开端倪,她也没想到那个被她当成萍水相逢路人的林蓝会是她第二段爱情的终结者。

“木棉有人找。”

怀有一腔骄傲感的木棉已经三天没有和许琛互道晚安了,她愤愤的戳着许琛的头像,在接到前台电话的她本能的想着是许琛负荆请罪来了。

木棉掩饰住内心的狂喜,努力的压制着被冲昏的头脑,拿起桌上的化妆镜慢慢涂了个口红,异常神奇的走了出去。

“木棉你现在的状态就是一只战斗鸡,还是只公的。”小美调侃的话成功让办公室的人眼睛小了一半。

木棉颇有大度的摆摆手:“姐心情好就不计较你的出言不逊了。”

没有玫瑰,没有巧克力,甚至没有许琛,木棉张望了好久才不确定的向着正在摆手的林蓝走去:“是你找我吗?”

“木小姐有没有时间坐一会。”林蓝笑的滴水不漏:“我想和你谈谈许琛的事。”

在林蓝拿着许琛当底牌的时候,木棉就失去了对事情正常的判断能力。

服务员陆续上好咖啡,窗外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带,能在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坐着的自然都是不俗的人,木棉轻轻地搅动着咖啡,什么都是对的,只是对面的人不对。

“许琛是我前男友。”林蓝迫切的开门见山。

木棉倒是平静了下来:“哦,前男友啊。”

听着木棉口中那个被放大化的前字,林蓝惊讶过后便是轻笑着:“那又怎样,至少他对我还有感觉。”

不得不说林蓝确实是个优秀的猎人,知道最能让猎物痛苦的地方,木棉极力的控制着想要抖动的手:“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自信。”

“希望木小姐在听完我们的故事时还可以这么平静。”

木棉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是这是她唯一可以了解许琛过去的机会,尽管是从情敌的口中,她还是舍不得拒绝。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能被时间磨灭的人,而林蓝就是许琛的白月光。

许琛和林蓝在高中时代就是校园的一段佳话,男才女貌金童玉女的组合总是被人祝福,就连对早恋最反对的教导处主任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报考大学的时候许琛报了低自己五十分录取线的大学,年轻的少年总有一颗为爱情不顾一切的孤勇,在还不谙世事的年纪就轻许下永远那么奢侈的字眼,所以在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那么懦弱的把自己蜷缩在安全地带画地为牢的为难自己。

在大一开学就被冠以校花的林蓝在并不单身的情况下还是时时有人献殷勤,拒绝诱惑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困难的是每一次的拒绝。

在充斥着物欲的小半个社会的大学,林蓝很快就被鲜花掌声各类吹捧迷失了双眼,而许琛对她言听计从的宠爱终于让她放弃了早被内疚支撑的爱情。

和许琛摊牌的时候是大一结束,林蓝爱上了大四毕业的公子哥,女生在爱情方面比男生还不计后果,凭着一年的相处林蓝堵上了所有去争那个被描绘的很美的爱情。

在林蓝坐上飞机的那一刻,许琛曾挽留过,但林蓝仅凭一句话就让他放开了那双紧握的手,他听见林蓝说:“爱我就放我走。”

爱她就放任她所有的碧海蓝天,一直信奉爱情就是妥协的许琛很快的松开了手。

飞机在空中很快的变成一个缩影,许琛定定的看着早已没有任何踪影的天空,人来人往只有他还在固执的看着天空,那一天飞机留下的风带走的不止心爱的姑娘,还带走了少年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后来啊,我过得很不好,那人很快就对我失去了耐心,可是我已经放弃了学业,只能各种讨好,小心翼翼的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林蓝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你怎么回来了?”木棉看着林蓝云淡风轻的模样讽刺开口。

“我怀孕了。”林蓝摸着肚子温柔的说。

木棉不知道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她脑海里都是林蓝说许琛会养孩子的声音。

“木棉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漂亮的妞竟然藏着?”技术男第一时间要着林蓝的手机号。

“我没有她手机号。”木棉冷冰冰的直视着那双眼睛:“她是我情敌,你还要发展吗?”

“不不不……”

办公室恢复一片寂静,就连最八卦的小美也识趣的闭上了眼睛,木棉疲惫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静默着。

在木棉平复好自己心情的时候,她就决定要去要一个答案。

在许琛办公室外就看见林蓝,林蓝明显看见她并冲她打招呼了,木棉在心里骂了句冤家路窄后,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去。

“林小姐这架势是准备横刀夺爱吗?”木棉先发声夺人。

林蓝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想找个老实人过一辈子。”

“我们老实人是上一辈子挖了你家祖坟吗?”木棉嗤笑开口:“而且你凭什么认为许琛还会要你……”

没等木棉说完林蓝就一脸痛苦的捂住肚子,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木棉慌张的想扶住林蓝,在手碰上去的那一刻被一股巨大的阻力弹开。

“蓝蓝没事吧?”许琛焦急的模样还是刺激到木棉了,她收回还讽刺的停在半空中的手,心里对林蓝最后的同情也消失殆尽。

任着许琛把林蓝小心的搀回休息室,木棉在椅子上放空自己,尽管答案已经很明确了,但她还是不死心。

“她被人负了。”时隔数日木棉终于从许琛的口中听见迟来的解释。

“所以你就济公附身,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木棉漫不经心的摸着指甲:“不过我也是佩服她的脸皮,还有脸回来,要是我……”

“木棉她不像你,她……”许琛皱着眉头打断木棉的话,义愤填膺的指责却在看见决堤的泪水从木棉脸上倾泻时顿下了剩下的话。

“对啊,她不像我。”木棉尝过泪水后的嘴角勾的愈加放肆:“她当然不像我那么不得你欢心。”

木棉倔强的转身,慢动作的回放还是没有等到拽住她的那双手。她原本一直以为许琛从不对她说喜欢是天性使然,是他内敛的性格,其实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过。

世界在木棉眼中在清晰与模糊之间来回替换,这场较量中不说许琛,就连时间都给足了林蓝优先权。

她和许琛之间的距离隔着一个无法跨过的过去,就像木棉和蓝蓝的称呼那么遥远到她一个人改变不了,木棉捂着脸抽泣,为什么她的爱情总是这么不得始终?

木棉再也没找过许琛,也很久没去过自助餐店,但不可否认的是世事变迁她还是最孤单的那个人,比遇见许琛之前还要孤单。

没有人在木棉耳边提起许琛这两个字,许琛猝不及防的在木棉的世界消失,在这个并不算繁华的二线城市她已经很久没遇见许琛了。

再一次遇见许琛时,木棉的头发也从耳边长到了齐肩,这个城市已经下了两场大雪。

木棉看着一脸呆滞推着车子许琛,她拿了洗衣液与许琛错开身,他们应该没有熟识到可以打招呼的地步,她有些心酸的想。

“木棉你还怪我吗?”

“怎么会,就连女朋友的称号都是我自封的,我资格怪你的。”她自嘲道:“祝你幸福。”

快步走到许琛看不见的地方,那片稀薄的空气已经让木棉有些窒息,她突然想到那次许琛问她如果她真的喜欢不上怎么办,自信爆棚的她直接否认了这种可能。她有什么资格怪许琛,飞蛾扑火之前许琛曾告诉过她结局,是她自以为是,是她不知好歹,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贪。

那天木棉拿着自己最不喜欢的薰衣草味道的洗衣液匆匆结了账,在慌忙走出超市时,她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超市。

十八度的温度,人潮依旧拥挤,穿着橙色衣服的木棉遇见了穿深蓝色衣服的许琛。

自那以后,木棉再也没遇见过许琛。他很快乐吧,至少比自己快乐,她只能这样毫无根据的猜测,她已经没有打扰许琛生活的资格了。

三四月的广州是木棉花的天下,火红的花朵将这座城市染红。木棉看着正在枝头张扬的花朵,唏嘘了一下。

木棉花开,许她看木棉花的两个人都与她散落天涯了,木棉花再美终究无人陪她看这一场盛大的繁世。

春天已经来了,马上就不会冷了吧。木棉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一个人走在木棉花树的两旁自顾自的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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