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喝酒了,时间久了,也就不想喝了。昨日兴致来了,在餐宴上,和几个朋友小酌了一小杯,然后就有点醉了。当这微醺之间,那些曾经和酒有关的青春岁月,便开始在心头泛滥开来……
记得,开始喝酒的年纪,不是很小,也不是特别大,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那时候,也已经从长沙转站到深圳发展了。只身一人来到深圳,人生地不熟,最依赖的是自己的工作,还有工作中的同事。
每到学期末,学校家长都很客气,会请老师去吃饭,感谢老师一学期来对孩子们的辛苦付出。
2010年的夏天,那次是去一个家长家里吃饭。家长很客气,在我们下班后,还专门开车来接我们。我和肖肖、梅梅,还有实习老师胡丹,和这位家长也特别熟,早已像朋友一般。所以来到他们家后,也没有太多拘束,我们一起聊天,一起听喜欢的音乐,欢笑声不时窜满了整个屋子。
夫妻俩性格温和,妻子陪我们聊天,丈夫就在厨房忙着做饭。大概在夜幕降临时,他已经把所有可口的佳肴搬到餐桌上了。当我们围坐着准备用餐时,这位爸爸竟突然说到:“老师们,别着急,还有一样好东西没有上了,你们等我一下!”
只见,他快速走去书房,然后从房里抱来了一个木匣子。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却只看到肖肖、梅梅一个劲儿的笑,而那种笑声里竟藏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意味。我仔细一看这木匣子上写着:“world of fine wines,jarte wine enjoy life.”这刻,我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酒。
他一边打开木匣拿酒,一边开心的说到:“你们来了,怎么能忘了喝红酒了。”这时,梅梅忙说:“墉爸,你太热情了,但是我们都不会喝酒。”墉爸做出一副不相信的神情说:“女人要学会喝点酒,特别是红酒很养颜,今日,我和墉妈一起陪你们!”这时,墉爸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红酒。老师们相互看看对方,真是哭笑不得。
当时,我很懵懂,于是也跟着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但是,骨子里其实很想尝尝,书里面写到的,那些穿着高跟鞋,化上冷艳妆容的女人,在深夜里手拿着高脚杯,迷离的喝着一口又一口的红酒,而那副妩媚的情态充满了故事。但此时,又觉得大家都拒绝,所以我也必须如此!
这时,我们四位老师开始低着头默默的夹菜吃了,而墉爸却是一个劝酒能手。他手拿红酒,说到:“老师们,这学期辛苦你们了,我敬你们一个。”老师们纷纷手拿饮料回敬,墉爸叹息到:“你们怎么都不喝啊,可能是嫌我还不够诚意,好!一位一位敬。”这时,即便墉爸一位位敬酒,其他三位老师,依旧坚守原则,没有任何动摇。当时,看得我好着急,但我也在心里告诉自己,必须坚持!
最后,轮到墉爸敬我了,他的表情显然有些沮丧了,但依旧有劝酒的决心,他举起酒杯对我说:“诗悠老师,一看你就是一个善良又爽快的湖南姑娘,她们三位都不喝,只剩下你了,你必须代表所有的老师走一个。”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我竟立马站了起来,举起他早给我倒好的那一杯红酒,说到:“谢谢墉爸的盛情款待,我敬你!”
这时,只见墉爸终于露出他那暖暖的笑容,而且牙齿整齐又白净。他开心的说到:“诗悠老师,真棒!”于是,我喝完了一口后,就准备放下,因为头一次喝,先尝尝再说。这时,墉爸忙说到:“不行啊,诗悠,你知道吗,头一次喝酒,不可以只喝一口,必须是一杯!”我疑惑的问:“还有这样的规矩?”墉爸很坚定的说到:“那当然!”
我觉得他多少有点诈我吧,于是我说:“抱歉,我不胜酒力,新人嘛,多多包涵。”这时,墉爸忙说:“你不胜酒力,那就说明你不是新人,更加要一饮而尽。快点,快点……”而我又是个很耿直的人,也实在耐不住墉爸一个劲的劝。于是,我拿起那一满杯酒,便往口里倒。
只是,一步错,步步皆错,接下来,墉爸一连和我喝了满满的五大杯,每一杯都是一饮而尽。他还一边告诉我:“诗悠老师,不要怕,红酒是不醉人的,你放心好了!”真是不醉人啊!喝得我两眼冒金花,连站都站不稳了,最后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胡丹,扶着我走上三楼的宿舍。
这便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酒,我永远记得!我也永远忘不了,那晚的灯光,夫妇俩的热情,红酒涩中带甜的味道,还有我喝醉之后的飘然和畅快。
从此之后,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家长群里,都知道我会喝酒了,而且是被墉爸一手培养起来的。没过几天后,几个女家长特意邀我去喝红酒。这怎么好意思了,于是,在班里老师的你推我就下,来到了餐馆。当时,只能怪自己,年少轻狂,幼稚懵懂,乡下人嘛,太实诚。于是,又一次被放倒,但那刻,我竟然发现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整个人像是长了翅膀可以飞,什么烦恼压力都抛之脑后,而且还在餐馆里哼唱起了自己喜欢的歌,真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
慢慢的,我的酒量也提升了一些。于是,喝酒不再是,喝醉了才是喝酒的美妙和欢快。有时,和家长们聚在一起吃饭小酌,更多的是联络感情。一些家长也很幽默,还特别有才华,会文艺的和我一起衔觞赋诗,真是乐趣无穷啊。只是如今,那些诗早就不记得了,但是那种引为知己,一起欢快的感觉,却一直留在我的心中。
但是,没想到的是,在单位里,也盛传出――“诗悠喜欢喝酒,而且酒量特别好。”当时,我正在单位餐厅吃中饭,有一男同事特意走过来,对我说到:“明天我生日,下班后请大家吃饭,你一定要来和我们喝几杯酒。”听到他这样说,我疑惑极了,便皱着眉头问:“你为什么要我喝酒啊?”他笑着说到:“大家不都说你很能喝吗?”
我一直觉得喝酒是很隐私的事,亲人知,朋友知,便可了。一定要低调,但如是,大家都不知不觉知道了,那也行。但是,如果把话传歪曲了,那就不好了。我的确喜欢喝酒,但酒量并不好,很容易醉,所以一直也很克制。
后来,这大话,竟都传到校长那里去了,一次单位聚餐,我和校长坐一桌,校长直接给我倒上半杯52度诸葛酿。当时我眼睛都直了,我,喝过红酒,啤酒,但白酒这还是头一次。只是,领导都给我倒酒了,你看多给我面子啊,那就喝吧,闻起来还特别香了。
和同事领导,慢慢的聊着喝着,不知不觉酒都喝完了,我却没有醉,而且清醒非常。这真是一个奇迹,酒量如此差的我,竟然连52度的白酒都撑得住,那只能说明,我的酒量的确有很大进步。但是,后来我朋友说,如果这种情况下没醉,那是因为你有意识的去控制,而且慢饮慢酌不醉人。那也是,在领导面前,我得保住自己不出洋相啊!
但,只觉得,这次喝酒,是人生中,喝得最成功的一次,整个人很冷静,也很理性,言语不多,行为有度,而且有种万事万物尽在掌控之中的美妙。
2013年的夏天,我和肖肖、梅梅带的这帮孩子毕业了,这帮陪我喝酒的家长们,也渐渐远离了。虽然有时也偶尔相聚,但总零零散散。2013年的秋天,肖肖当上了学校领导,而和我最要好,又一起历经酒场的晓丽也去了海南,当时,我所带的班级给人的压力又相当大。所以觉得空前绝后的孤独。
2014年的元旦,13年毕业的那帮家长孩子又都回学校来了,还特意宴请我们所有老师去吃饭。大家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聚在一起特别的激动。家长们还是那般可爱,喜欢和我一起喝酒,这次他们拿来了白酒。我一看是白酒,当时也心有余悸,但一想我算是有经验的人了,便暗自对自己说,没事,可以的。
而家长们也总喜欢逗我,总是说,听闻诗悠老师的酒量越来越好了;还听说诗悠是酒场上的女汉子!而我呀,最听不得别人说好听的,别人这么一夸,就立马飞起来了。于是,白酒一杯接一杯,不怕死一般。
只是,喝着喝着,我竟突然抱住肖肖大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是突然而然,泪水像拉开的闸门,不住的哗哗往下流。温柔的肖肖,见我哭得如此伤心,也心疼极了,便紧紧抱住我,顿时,所有的家长也都安静了下来。
其实,我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轻易掉眼泪,不到万不得已,一定都会强装得非常坚强。所以,我也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什么都压在心底不说出来,因为我一直觉得,懂我的人,不用多说一句,她都能感同身受,心领神会。不懂我的人,哪怕我去低头示弱,都得不到半点怜悯。
这次狠狠的哭了一场,也狠狠的醉了一场,甚至有点不省人事。只记得,肖肖和梅梅把我抱到宿舍的床上,然后给我盖上被子,我没有吐,只是头晕乎乎的。其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想,这也是我人生里,最后一次这样放肆的喝酒了,把所有的痛苦饮尽,和所有的欢乐告别,一别之后,后会无期!
从此后,也就再没有这样过。从此后,就算喝也最多一二口。从此后,渐渐和酒形同陌路,它甚至像一位故人,永远静静的躺在我的灵魂深处。之后,就遇到了唐先生,而那些和酒有关的时光,就更像梦一般离我远去了。
如今,回到家乡,结婚生子,已经有五年多没有拿起酒杯了,总觉得酒和我之间,已经不合时宜,或者说早已格格不入了。我们之间,有曾经,却是没有未来,就像我和自己的青春,就我和肖肖,晓丽,梅梅,那帮可爱的家长朋友们,我们之间的情义已经和酒一起深埋岁月里。有你们便有酒,你们离去了,酒里面就再也没有那种醇香的味道了。
但是,我想,酒依然像每个人的知己一般,给人浪漫,给人情怀,给人真实和不羁的自由。那么,愿酒在风尘岁月中,找到更有默契的人。
作者简介:诗悠,教师,现居山中教书,写作,读书,习字,摄影,乐于分享山中趣事,内心淡泊悠远,日子过得坚定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