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沐是个疯子。
他以前是个当兵的,后来疯了,就被送回来了。
国家一个月给他开不少钱,都被用来交他的住院费了。
他不吵不闹,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空无一人的床。
很多人猜他为什么疯了。
有人说他是被人逼疯的,可是怎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个缘由也就被人渐渐忘记了。
阿沐是我当兵时的战友。
他有文化,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我还记得他教我操作机器时,笑的很腼腆,也记得我教他游泳时,他挣扎着怎么也浮不起来。
后来他路遇儿童落水,穿着军装的他惊慌地站在岸上。
使命让他下水,可他,根本不会水。
我知道,他下这湍急的河流,就只有死路一条。
无良媒体却将他身为军人却没有见义勇为无限放大。
战友们指指点点。
父母觉得他丢人。
他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天。
九尺的汉子,一夜白头。
没几天,组织上给了他处分。
他被退兵了。
他走的那天,只有我一个人送他。
下车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开始不正常了。但是只是有一点点不正常。
他问我,什么时候能来陪他,他现在很累。
我笑他,等你脑子不正常了,我去精神病院给你陪床。
真正让他疯掉的,是在不久之后,唯一他信任的人,唯一信任他的人,死在湍急的河流里。
为了救落水儿童。
那天他在医院复查,坐在一张空床上等结果。
我们约好了在那见面。
他突然问我,你不是说我脑子不好使,你就要来陪我吗?
我蜷在冰冷的相片里,说不出话来。
但我一直在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