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来了啊。”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照惯例，这时候他应该坐在凭栏处不转身抬望眼看着天空，仿佛这条长街是一幅画，而他就是从画中走出的男子。仿佛月华照耀下的浅白衣衫，无风自动的纱袖，轻摇纸扇，缓步走过长街灯会。如坠入尘世的谪仙，步入一场盛世繁华，那样不染尘埃的气质。于是，再也移不开眼，再也忘不了，放不下，无论后来走过风景万千，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心动。
按照惯例，我应该压一下斗笠檐，面无表情的道一声“来了”然后按剑等他答话。
但是我没有戴斗笠。傻乎乎的。
而且我是一个刀客。专业的刀客不该太中二。但是什么都不做又很教人尴尬。
“我只是想……”
“你什么都不要想！让我来想。”
我是个刀客。当然刀客是一种职业而已。当然刀客今天当然不是拿着刀砍人的。拿手枪当然理所当然。这个人叫欧阳，是我的老板。因为他是一个时常想念朋友的人，所以对我这样的刀客不能太慷慨。他给的钱很少，所以我杀的人很多。
我听说当拿手枪的人遇到拿来复枪的，拿手枪的会死。 说这话的人最后死了，据说是被一个姓西木的怪人用一块钢板和一把左轮枪杀死的。这句话说的倒是很对，因为我拿来复枪杀了很多人。我也不很喜欢那个杀他的人，因为他太聪明了。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十二岁。八年了。是否有人叫沙里飞或者一刀仙的，人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倒是记得一个和我喝过酒的薄嘴唇男人，他是个有趣的人，因为他说他坐着打架天下第二。他也喜欢喝酒。他很喜欢和我提他的师妹，师妹的名字我也给忘记了，总之是很喜欢的。我那时候不羡慕他，因为我总是有事情要在做。做事情能给我活着的感觉，因为做事情让我有饭吃有酒喝。而且我也没有小师妹。
但是我现在有点羡慕他了。当一个男人口袋里有钱的时候，他就开始欣赏和平。这也是西木说的一句话。他真的是个聪明人。因为我杀了够多的人，我这次来，便是想要和他说我退休的事情。
这时候欧阳转了过来。
“这次我要你杀一个人。”
“欧阳锋，我想……”
“这件事你做完，我要走了。”
要走了？走去哪里？这天下谁不知道欧阳锋？谁不知道绝代风华的欧阳锋？谁不知道他这个人是一个……奇怪的人？可能某天他开玩笑似的杀了自己也让人感觉……该是很美的吧？
他递给我一支烟。
“去吧。”
我答应了。
他的眼睛实在好看，你不会拒绝这样的眼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