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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郁女士”,不知道走了多久,身着制服的年轻男子终于在一扇米白色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他回过身来面对着我,面露严肃郑重的表情对我说道:“穿过了这扇门之后,您将接触到我方高度机密的工作内容。这里一切都与您之前所从事过的事务截然不同,请务必在心理上对此有所准备。”
我事务性地点了点头,打算绕过他进门。和军方打交道已经快四个月了,每次开始干活之前都有各种声明和警告,有时还包括各类保密条款和协议。无数虚张声势、繁文缛节之后,真正的工作内容却通常基础而重复。我既没有兴趣,也不认为有什么实际或深层的价值。
一只左手稳稳地拦在我身前大约十厘米处。明显接受过某种训练,手正落在我胸口稍下方对准视线的位置,既保证了礼节也不容被忽视。年轻的制服青年则侧过身来面向着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走进那扇门的路径。
“付郁女士,我的上级要求我在带领您进入工作区域之前确保您完全了解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希望您对此有所重视,严肃对待。”
我试图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但失败了。四个月的基础性重复作业,一直持续消耗着我的原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
“行”,我呼出一口长气,后退半步,仰起脸来看着面前这个深色皮肤的年轻人,意外地发现他似乎有点混血,长相蛮英俊。但与此相对的,是他异常严肃的面部表情,脸绷得太紧,反而让我有点想逗逗他:“那我就配合你的工作,请按照您上级的指示,在我进入工作区之前,确保我完全了解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吧。”
叶常青愣住了。显然,在没有进入授权区域之前讨论保密内容是不符合规定的,但上级的要求又不能违背。对面的女士摆出一副你不说点什么我就不走了的架势,还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脸,让这个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有点不知所措。
没有人说话,二人僵持了大约半分钟时间。
付郁突然挑了挑眉头,然后轻易捕捉到对面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她这次确实没有逗他,因为这个时候,他身后那扇神秘的米白色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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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等你们呢,怎么站在门口啊”,门缝里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身子整个藏在门后,马尾里的一缕头发顺着肩膀滑了下来。
叶常青和付郁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哎呀没时间磨蹭了,进来进来”,门后的那个小人儿一瞬间冲出来拉住付郁把她拽进门里,叶常青愣了一下,默默地从胸前衣袋里取出ID刷卡将门关上,双手背后守在门外。
于是我就这么站在了那扇神秘的大门内侧,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姑娘。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小叶他是比较负责那种人,所以有的时候就有点呆板”,这姑娘整个人都小小的,肤色特别的白。我一时没办法把她和刚才那敏捷的身手联系起来,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她却对我的目光毫不在意,反而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拽了拽:“我们快进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我开始觉得那个被称作“小叶”的制服青年说的可能都是实话,“这里一切都与您之前所从事过的事务截然不同”。在过去的近四个月里,我的确没有接触过这么随意的军方人员。
“啊”,她注意到我看向她右手的视线,放开我的手腕。随即又把右手伸了过来,这次终于是一个正常的握手。
“付教授,欢迎你加入我们329处的工作小组,我是临时副组长何璧”,她挑了我一眼,在我开口之前悠悠然加了一句:“珠联璧合的璧”。
我保持面容平静,心里默念了一句何必。
向前走了一小段路,我和这个精怪的姑娘又站在了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前。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ID刷卡,大门瞬间开启,悄然无声。竟然是一部异常宽敞的电梯,空无一人。
“付教授,你现在还没有我们处的出入门禁,所以无论到哪里都请跟着我走,随意走动的话很有可能引起麻烦。好么?”一个毫无征询意味的问句,我觉得跟在这个句子后面的问号都很有可能因为自惭形秽而精神不振。但何璧又执着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确定我确实听到了她的话。我只好点了点头。
“付教授……”
我打断了何璧的话,“不好意思何副组长,请你直接叫我付郁好么。我上个月已经正式从学校辞去教职了。”
何璧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