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第二天: 漫山遍野铺满了野生小麦,如果说针叶树和山艾是独舞演员,那么,麦田就是一个芭蕾舞团。大风刮过,每根麦杆都随着大家一起律动,宛如无数位芭蕾舞者,一个接一个弯下腰来,在金黄的麦田表面留下凹痕。那袜痕的形状稍纵即逝,和风一样倏忽不见。
朝我们山坡上的房子望去,我又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动作。高大的身影,僵硬的在气流中艰难行进。是我的哥哥们醒了,在那里试探天气。我想向母亲站在炉子旁,忙着煎麦麸薄饼。我勾画着父亲弓背,站在门后系上钢头靴的鞋带,把长满老茧的双手伸进焊接手套里,下面的高速公路上校车驶过,没有停留。
我只有七岁,但我懂得相比其他任何事,最令我们家与众不同的是,这个事实:我们不去上学。
爸爸担心政府会强制我们去上学,但并没有,因为政府压根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家有七个孩子,其中四个没有出生证明,我们没有医疗记录,因为我们都是在家里出生的,从未去医院看过医生或护士。我们没有入学记录,因为我们从未踏进教室一步。我九岁时会有一张延期出生证明,但在这一刻,对爱达荷州和联邦政府而言,我不存在。那时我当然存在,在成长中一直在为末日降临做准备,提防太阳变暗,提防血月出现。夏天我把桃子装罐储藏,冬天更换应急补给。人类世界崩塌之时,我们将会继续存活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