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未知来电」(上)

“忽闪忽闪的灯泡,绵绵不绝的雨声,伴随着无垠的寂静。

我双腿跪在木地板上,压得吱吱响,老鼠们都往缝里跑。手中玩弄的八音盒放着我听不懂的音乐,我觉得好难听,但是我舍不得扔。所以,我把它放在了地上,然后起身去门外找妈妈。

门打开了——”

床上的男人突然惊醒。

又是那场梦。

他抹掉头上的冷汗,在床单上紧抓了几下。慢慢起身后,他扯开黏在身上的劣质黑背心,将眼神瞟向窗外。

灰、青苔、潮泥巴、没有饱和度的小巷砖瓦与从衣架子上飞起来的内衣内裤漫天飞舞。

灰蒙蒙的天,还未有亮起的光。

和,没有尽头的城市。

眼前一阵昏黑,男人发觉自己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

再次惊醒,他已经坐在了一个类似灵媒小屋的躺椅上。看到身旁注视着自己的女人,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几点了?”

“不迟,你现在去赶公交车还来得及。”

听到这儿,男人急忙起身,找寻着地上的板鞋。

女人嘻嘻地笑了两声,“快停下,周砚暝,我说的是你还有两个小时才迟到,赶趟半小时的公交车当然来得及了。”

她递给男人一杯咖啡。

“谢谢阿姐…你还是老样子”被叫做周砚暝的男人客气地接了过来,他已经习惯了阿姐的幽默感。

“嗯,我们回到正题吧?”

“是…不过,这次我好像做了一场梦中梦。”周砚暝详细地阐述了自己被吓醒后的情况。

阿姐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解释道:“这是断片了,那应该不是梦,而是你今早醒来的记忆,不过从窗户上掉下去肯定就是你的错觉了,你明明一点事儿都没有,看来你最近心理状况还是不太好。”

“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你就算不信,阿姐也不会退你钱啊。”

“行…讲讲那场熟悉的梦吧,就算你用了那么多次「药」,也依然无法看清我的回忆吗?”周砚暝说着,想起了梦中的八音盒,它至今仍被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

“我很遗憾是这样的…但我的「药」对你确实没什么作用。”

见心理测试又没什么效果,周砚暝便收拾好背包告辞了。出了阿姐的店铺,看了眼手机,现在才清晨六点。

对于十字街的人来讲,已经有些晚了。

“等一下!砚暝,你是阿姐唯一的会员,也是唯一知道阿姐「药」的人,千万不要透露给任何人…明白了吗?”

阿姐从身后摆满了货架的黑暗小巷里跑了出来,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再次嘱咐道。

同样的话周砚暝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他熟练地点点头,“放心吧阿姐,我们俩可是地球仅剩的命运共同体!”

告别了阿姐,周砚暝踏在脏兮兮的石板路上,他紧紧抓住背包,面无表情地躲避着巷里的路人。

街边已经摆满了各种地摊,卖白菜的、卖玩具、还有卖木棍子的。经常有大妈大爷愿意花几张纸钱,挑上一根好棍子,既能擀面皮,又能用来“教育”家里不听话的孩子。

路边的青年跑得太快,路上的泥水都被溅在了蔬菜摊上,老板便怒不可遏地抓住青年的头,一把丢在了水坑上。

菜老板开开心心地要了赔偿,木棍老板也开心地向青年的父母推销起好棒子,青年不仅要回家领赏,还能再停几天伙饭,有助于消食。

街上不会再有破坏秩序的人了,看热闹的路人们也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没有色彩的生活仿佛忽然添了一抹美丽的鲜红。

周砚暝没有多看一眼,一路快步走出了巷子。

“老陈你听到没有,黄婆家的儿子好像有「那个」…他爹当场把儿子给打死了。”

“「那个」…?他儿子疯了吗!”

听到「那个」,周砚暝瞬间就猜到了是什么,这是绝不能碰的话题…也是阿姐反复告诫自己的原因。

“喂!”

身前突然响起了警察的叫唤。

周砚暝紧张得挪动起身体。

“让开!”

他们奔跑着,与自己撞肩而过。

见不是冲自己来的,周砚暝稳住了差点摔倒的身子,松了一口气。

他沉下头,回想起与阿姐的经历。他们也许是这里唯一的「特殊存在」了…也只有他们两个,会包容彼此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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