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有点疲惫,这两天感冒了。那天我一早奔波到晚间六点到家,家里的窗开的太大,尘灰铺满了整个家。我扫了好几遍,才大概把灰扫干净。接着忙着拖地,反反复复拖了几十道,总算有点干净了。洁白的抹布在清水中浸泡后变得柔软,可一抹上家具,瞬间就黑压压一片。
我静静地反复擦洗着家具、厨房台面,接着又忙着打扫卫生间,还把脏衣服都放进洗衣机中。随便点了份外卖,吃光。九点多,帮孩子洗完澡,自己也洗涑完,时钟指向了十点。终于可以躺下来休息一会,离开了三个多月的家总算是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看着熟睡的孩子,以及看起来有点干净的屋子,还是暖暖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和妈妈通电话,告知她昨晚忙到十点才忙完。妈妈心疼我一人疲惫,叫我多休息。妈妈喜欢什么都跟别人分享,或者说有时候就是随便闲聊。闲聊时,凑热闹的人总是很多,听我妈摆我回家打扫卫生花了四个小时,瞬间他那小宇宙就爆发了。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打扫卫生也会做四个小时,太不能干了。”这刺耳的又熟悉的口吻,当然非隔壁家爱管闲事的男人莫属。总是喜欢指手画脚,总是喜欢评论别人,这和爱管事的七大姑八大姨刚好完美凑对。
他犹如本地万事通,骑个电动车被交警拦了,到警察局走一番,可以跟人摆两个小时。“交警里的车太多了,你今天不去取,明天估计都找不到了。”“这些被交警拉去的违规车大部分都是拿去割了。上次去还看见一个停车场满满都是车,这次去就都没有了,肯定是拿机器割了。”也不知道哪里听来了,或许他真的去现场看过,摆起来头头是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去过交通警察局。
他的儿子在当地教育局上班,由于工作卖力,为人不错,估计以后没准真的能当个大官。这不,又开始摆单位撤食堂的事。“现在在街上开个快餐店可以发大财了。”“现在单位食堂改革,全部都到快餐店吃饭,快餐店都忙不过来了,今年去开个快餐店肯定賺很多钱。”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在栏杆边上,还总是叹息着快餐店賺发了,賺发了。
他女儿是一名教师,这让他十分得意。走路仿佛带飘的,眼睛从来都是向上看的,耳朵总是伸到别人家的。要是知道你家没有个正式工作的人儿,那你就倒大霉了。每天一早吃完早饭,东兜一圈西兜一圈,又兜到我家来了。我家是开小卖部的,免不了有人气,一般没啥事的都会来坐一下。我家也成了大家攀比的绝佳之地,要是谁家儿子、女儿混的好,那传播最快的方式必然是来我家摆。摆一摆,摇一摇,让原本被人踩在脚下的人有抬头之时。你只需静静地在餐厅吃着饭,也能闻到外面火药味十足的攀比风气。
“有正式工作的就是好,没办法我女儿以前在学校特别优秀,在学校考了驾照,又考了老师,实在是让人开心。”那边,还没有工作的女儿的爸爸听了,心里甚不是滋味。“以前让她考教师证,就是不去考。”
“哎呀,考完教师证还要考工作,不考就没有工作。”他一脸信誓旦旦地说。
“应该可以直接工作。”啊爸说。
“不行。”两人便在这毫无意义的争论中持续了一晚。
结果呢,我当然又无辜中枪,爸爸嫌我这几年翻来覆去的折腾没有个工作,现在说话都挺不直腰板。我竟无言以对。我不知怎么安慰我的父亲,在这风言风语盛行的小县城,在这工资低的少的可怜的小地方,在这山路十八弯才能到达的城市,人们除了没有好的门路赚钱外,赌博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获取财富的一种方式。
在这个小的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只要你做的每一件事不出意外24小时都会传开了。不务正业成为了大家习以为常的事,因此有正式工作便成为衡量一个家庭富有与否的首要标准。要是哪家有好车,买好房,哪怕靠着男人上位的小三也会得到别人刮目相看。人们纷纷拿别人生活的标准来衡量自己,走在大街上不乏听到许多人想一夜致富的梦想。结婚女方要的彩礼钱估计是全地球最高的,而且每年还在不断上升。我结婚时我丈夫给了彩礼钱不多,到现在我的爸爸还是觉得说不起话,可以想象我内心的阴影面积。我不知怎么去和爸爸解释他看到我现在的生活都是暂时的,我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在那未实现之前需要一段时间。
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充满着烟火气的小城市,它带给我太多的悲伤。从小就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只要稍表现不好,就会被七大姑八大姨说是傻瓜,笨孩子。只要别人家孩子好的地方,经常就会被我爸提起。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极度的忧郁,内心永远自信不起来。
小时候,看到邻居家孩子去参加歌咏比赛,回回都拿奖,那时真想我是她家的小孩该多好。慢慢长大了,总算是离开了这小城市,一步步朝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迈进。可是,孩子的到来让我不得不调整原本的计划。事实上,谁也不会管你在外过得怎么样,他们只会看结果。谁也不在意你在为将来做的努力,他们只看到眼前。我不责怪我曾经生活的城市,我只是厌倦了听这些毫无营养的闲聊。
现在我离它几千里远,虽孤身一人,但却无比宁静。只是偶然间听到姐姐摆他说我的事,各种嫌弃我,我知道只有时间才能对抗这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