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两个小时没让我失望。
观影之前看到网上说黄导为了电影效果删去了大部分王迅片段,并且砍掉了孙红雷的戏份,即使对这个头衔为“新晋导演”的影帝处女座不太抱有希望,但看到这些,明明可以中规中矩的拍一部流量喜剧片,却仍旧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我的心里还是燃起了一点点小小的期待。于是在影片上映后的第三天,在影票依旧难求的情况下,在隔壁爱情公墓差评如潮般的扑街下,我坐在了一出好戏的荧幕前。直到度过这“难熬”的一百三十四分钟,我才意识到,所有的观众——包括看过的、正在看的以及将要看的人们——都是马进骂声中不曾眷顾于他的老天爷,是站在上帝视角自认正义因此光明正大的俯视,但同时也一直都只是一群吃瓜群众,看看、笑笑、调侃调侃、议论议论,也就过去了。自觉时间过得飞快,却不知天堂云朵下小岛上一群小鼠的难熬。
故事很简单,有一股《神秘岛》的意味。先是以强烈声音涌入耳中的灾难片,而后是岛上荒诞可笑、极具讽刺意义的“鲁滨逊生存记”,最后简短叙述回到“真实”世界后的“现实”。标签为喜剧,在我看来实则为一场悲剧。
电影一开始,冲浪鸭仿佛在象征着“一出好戏,冲鸭!”,于是开启了团建之“旅”。在水陆两用车内部,员工们各自沉浸在涨工资和中千万彩票的欢喜之中,小打小闹,而三十个人所构成的小世界外部却是大灾难性质的毁灭颠覆,巨浪涌起,巨轮沦陷,这种强烈的对比手法在后文会反复出现。陨石坠落,海浪吞噬,被掀上一座孤岛,众生命体像是刚刚由猿猴进化来的人类,禁果已尝,剩下的是高潮过后的毫无生气,在这样一片悲伤中,王宝强所扮演的初代领导者因时而生,一个靠采摘野果、饮于溪水、捕鱼烤鱼的生存体系初步形成,可这终究不能维持长久,在时间的推移下——实则在人性的催化下——以于和伟扮演的角色为首的未来“资本家”把握时机,使得原体系在一所未知的岛屿上一分为二并立政权,工业革命于发现新基地之时开始,于政权均分时结束,而此时力量偏向断头游轮一边,建立钱币制度更是超越了同一时期的另一方乌托邦,而这样的生活体系下必将出现差距——既有经济差距,也有理想差距——由此导致马家哥俩的愤怒退出(或者说是被逐出)。
第二次回家希望破灭的马进在天降鲜鱼的助力下交易于两个群体之间,同时将所有原本不属于这座岛屿的物件收于囊中。一代濒临破灭,二代生机恒旺,这是又一处强烈的对比,而这种极端化必将导致冲突。又加上马进心中女神与“资本家”走的很近的浓浓醋意,一场争斗不可避免。
一场荒诞可笑的对峙、扭打、抢夺终于展开。
在两虎相斗之时,站在人群高处、背后有大灯照耀、声音如神圣宣言的卧薪尝胆二人又将人群合并,共用一处生存空间。机会果然是自己创造的,毕竟利用神话与信仰收揽人心的背后是长时间的准备以及艰难的经历,要知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之气的背后是暗藏“大楚兴陈胜王”纸条的鱼和人为假扮的鬼火鬼语。于是拥有人群脆弱之处——过去的回忆——的马进马小兴获得高高在上的金钱和信任位置,即使后来二马想到这一切只是虚假的表象,但这种享受的感觉谁又能轻易舍弃呢?
与现实的重新连接源于三人发现的游轮,霓光灯闪烁着彩色的光亮,这一百多天的孤岛生活使得这真正的现实也变得虚幻,也使得导游的“发疯”看起来更像是无尽思念酝酿的最终产物。这也是小兴黑化的转变点,但它并非起点,自从降临于这个未知的岛屿,每个人都有所改变,但每个人似乎又不曾改变,改变的是人像,不变的是永恒的本心。马进的善始终存在,但迫于生活与未来,只得承认导游的疯癫。目睹了轮船的三人中有二人表述一致,那么在全体人群中这就是确定的事实,不信任、排挤、嘲笑三连开始。这让我想到互联网,在网络世界里,谁又能辨别某事是真实的体现还是虚假的表象呢?一切都蒙上了虚假的面纱,一个人所供奉的信仰可能只是其他人随意所说的酒后乱言,这让真相变得难以存在,甚至真相的基石变得难以寻找。以隔壁为例,简直开创了“欺骗片”的先河,评分低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宣传前的虚假与上映后真相的强烈反差,过度的“惊喜”感造成对未知的恶心感,实是惨痛教训。
马进“善”的本心让他不能接受自己欺骗他人的事实,处在周围欢喜的祝福热闹中间,他是那样的悔恨懊恼,“我看见了轮船,那轮船,彩色的霓虹灯buling buling,冲天的烟花pa pa”又是那样的无助,再一次的强烈对比。人群由喜转悲,由吃惊变为排斥,大家都相信“看见轮船是因为疯了”这样一个事实,马进的突兀反驳打破了这样一种平静,他便是另一个异类,而当他问最原本的那个“异类”导游时,却得到“没有啊”这样简单的回答,这个原本的“疯子”已经被人群同化了,或者说,导游想要和其他人一样生活,而不是自己把自己挪出群外。人人都是变色龙。
所有人都说没有救命的轮船,为什么偏偏导游一个人这样想?那一定是导游自己错了。
这看上去没有一点问题的推论实则大错特错,基于一个虚假错误的根基所发展出的侧枝又怎能体现原本的真相呢?
马进被当成疯子。
后来的剧情顺势而来。在变色龙的眼睛里,人群在篝火旁的热闹带来的只是大地的颤抖与黑夜的光芒,以及半截轮船被点燃后的冲天光亮,人们在未知的岛屿上赖以生存的场所化为灰烬,随之带来的是重回真实世界的求救信号。马进在海岸边醒来,回到黑色的轮船空架,女主正在坡上等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亚当夏娃般的恋情还将继续,这些存在于心灵最深处的渴望与心愿并不会随现实和虚幻而改变,神话故事就此结束。
若以只剩下男女主角独处海岛戛然而止,点亮色调的高光、神圣壁画般的构图,恐怕意味不够深长。人们回到在岛上猜测中或许已经毁灭的现实世界,一切似乎又回到原本的轨道,但不同的是,小兴不愿面对原本的现实,而选择性失忆,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这场“人性之旅”带来的不仅仅是变色龙因被扰乱而产生的不安,也不仅仅是小岛成为旅游地的更多游客,它使小岛的虚幻与大陆的真实融为一体,地球继续转着,社会继续发展着,人们继续生活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真真假假始终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否也在另一座岛屿上呢?
当然电影也存在一定的缺点。想表达的东西太多,全部混入一百多分钟,显得略有沉重,就像未蓬松开的油条,有麻花的形状,却有着铁一样的密度。但作为初次当导演的渤哥,我要疯狂打call!
电影可解释的地方很多,本文只是个人看法,谢谢你看到最后。
PS.下面是我的脑洞,看不看都行。
为什么刚刚上岛的人群会有手机这样高科技含量的物件呢?轮船明明可以沉入海水为什么偏偏有半截轮船被海浪推向岸边?会不会有未知力量的帮助?这样看来,就有了《2001:太空漫游》的意味,有一种未知的、比人类文明高出许多级的文明在帮助人类,但在最后,它用未知的力量使得自己的痕迹消失,轮船被烧,物品被烧,剩下的只是没有用的遗迹。记忆怎么可信呢?那只能靠刻在墙上的文字确定这真实存在过,这到底真实吗?真实到底真实吗?(脑洞有点大,请自行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