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父亲入狱已经三天了,如果今天尚书府那边还是没有消息的话,父亲此行,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书桌边上,一名男子焦急地踱着步子,时不时望向窗外。
“长留干什么吃的!不是给尚书府送信去了么?怎么还没回来!”
一边,年逾五十的管家老纪面对自家大公子的诘问只得讪讪地稳住他:“公子少安毋躁,这尚书府层层通报上去也要些时间,再者今时不同往日,将军这罪名可由头不小,长流也得小心着点啊。二公子,您说是不是?”
房间的中央,是一张贵重的梨花木书桌,左手边,是一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少年,身形单薄,但是唯独一双眸子极为明亮,如同暗夜里的星辰,闪动着调皮的光。
陈徽,陈家二公子,平日里也是最受陈昂这位大哥的疼爱,能稍微压一压陈昂脾气的也就只有他了。
老纪这时候明显把陈徽拖出来一起扛雷。
陈徽看了一眼老纪,后者忙把脑袋缩了回去,老皱的脸上的疲惫却是让陈徽看了去。
父亲被打入牢狱这几天,家里一应打点花销都是这位管家在把关,若不是多年经营,光是这几天流水出去的银子就够他们一家子流落街头。
陈徽咳嗽一声:“哥你也别急,长留机灵着呢,尚书府那边也需要谋划,毕竟不是小事,打听个消息也是要点功夫的。”
大哥陈昂重重叹了口气,坐回原位,仍急切地望着窗外。
陈昂望着窗外许久,约莫是泛青的天空看的乏了,这才问老纪:“老纪,府中还有多少银子?”
老纪心底盘算了一下,回答:“所剩无几了,大约还有二十万银两,照这个花钱进度,只够半月开销。”
陈昂听完,本就沉重的脸色又阴了一分,稍微沉吟,吩咐道:“陈家命运就在今日尚书府的消息里了,若是皇上能被魏尚书说动,这事儿就还算有转圜余地,若是皇上当真信了那莫须有的罪名,我陈家恐怕也是旦夕之间…”
陈昂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起身走到陈徽身边,拍了拍陈徽的肩膀:“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只是苦了小徽。”
陈徽低头默默地把腿上的毯子裹紧了些,安慰大哥:“大哥说哪里话,这不是还没到最后呢,说这些丧气的。”
陈徽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然而心底不禁暗自惘然。
十三岁那年,陈徽骑马从马背上摔下,自此就再也站不起来,京城名医看了无数,最后皆是对着陈徽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连连摇头。
可惜了一个少年郎,自此竟是再无立人时。
那时候也有人传说陈家得罪了什么神灵,遭了灾厄,陈昂为了给陈徽出气,硬是把传播这谣言的人弄进监狱关了一个月,期间经历了什么不清楚,总之之后敢说陈徽的人就此消失。
陈徽明白自己这个哥哥为自己做了什么,心底感激,然而只能拍拍陈昂的手背,叫他安心变好。
然而,等待中,长留终于风尘仆仆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撞进了书房。
“尚书府…回话了”
陈昂噌地站起来,两眼圆凸地盯着长留,仿佛要吃了长留。
长留做书童这么久,还没见过大公子漏出过这么吓人的表情。
还是老纪给长留留了一口喘气的余地:“慢慢说”
“魏尚书说,他也无能为力……”
茶盏被陈昂应声捏了个碎:“怎么会!魏尚书和爹是生死之交!又是皇上眼中红人,怎会!”
长留怯怯地收了声,嗫嚅着补了一刀:“魏尚书言,咱家此次凶多吉少……除非”
陈昂被长留这一口噎得不轻,吼道:“快说!”
“打开这个。”长留从身后拿出一个木雕盒子,递给了老纪。
“打开它,你家主人有活命机会。魏尚书原话。”
陈昂莫名的盯着老纪手上的雕花盒子,表情莫名。
什么样的东西能解这欺君罔上的大罪?
陈昂想到了丹书,转而否定。
不,不可能。天下只有三份,魏尚书没有这通天的本事从那三人手里弄来。
老纪把盒子交给了陈昂,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坐在椅子中的陈徽此刻死死盯着那盒子,表情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