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乌珠穆沁
乌珠穆沁在北京的正北方。
从地图上看,我离西乌珠穆沁旗有2500多公里,从时间上看,我已经和她阔别13年(19年短暂的回去过,呆了3天)了,并且以后相聚的时间也不会太多。大多数时候我只能在心里默默想念。
想念多了就会成为执念。执念深了常诉之于口,于是经常有人问我,你是蒙古族?我总回答上辈子肯定是。
我只在大草原上生活过两年,但很多习惯却仿佛与生俱来,很多感情却魂牵梦绕,这真是一种奇怪的缘分。
我到西乌的第一顿手把肉,还害羞含蓄得几乎没怎么动手,单位的一个叫伊如乐图的小哥哥,他年龄比我小,但总是照顾我,我就在心中把他记忆为小哥哥了,他一直照顾我,不停的给我倒茶,切肉,还用并不算特别地道的汉语跟我说,不要客气,多吃点,这个肉要这样才好吃,刚来不习惯,蘸点辣酱之类。可能是伊如乐图小哥哥太热情,我突然就解除了身上的封印,觉醒了蒙古族的血脉,第二次再吃手把肉,我就自己拿着刀切得相当不错了,而且能把骨头剔得干干净净。大概从第三次吃手把肉开始,就有人说,哎,听你口音不像内蒙人呀,你是外地蒙古族?
我说,不是,我是汉族。
好多人说,那你怎么把刀用得这么好?还会蒙古族用刀的方式(蒙古族用到刀不用刀刃对着别人,割东西是往怀里割,而不是往外面削)。
所以,你看,可能我真的上辈子就是蒙古族,今生只是在被封印在了汉族的身份证和户口簿里。
西乌旗的面积只比浙江省少几平方公里,我在那里的时候,总人口只有7.2万人,蒙古族大约占68%左右,汉族才是少数民族。即便是加上当时因为矿业开发过来的流动人口,汉族也是少数民族,但我到了没几天,就已经彻底不记得什么要尊重少数民族的习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这种嘱咐了。因为我已经如鱼得水了——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蒙古族。
我到西乌之后,在生活上好像真的是没有什么所谓适应过程的,除了因为收入低而捉襟见肘的困顿,但其他的一切都亲切而自然,都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下就顺理成章的东西,就连冬天挂在外面被冻成一块板的羽绒服,都可以让我快乐好久,那会还没有微信朋友圈,如果有的话,我可能天天都在快乐的分享。
去的时候,我以为那里只是我去过的一个地方,走的时候,我也以为他乡才是故乡。
时间让时光变得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遥远。就像草原的空气足够干净,所以才能看到那么远的星星,我也才能记住那么远的记忆。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有的地方你是过客,但留下了你的灵魂,有的地方你常驻,其实你只是在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