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战战兢兢的站着，两只手放在桌下死劲抓着衣角，头低得恨不能钻进抽屉，眼神不敢朝自己桌面之外的任何区域扫射。身子如果不使用定力就会筛糠般抖动！教室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是的，大家都在等她的答案，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她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这 个 是 带 泪 的 微笑……”。终于好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只是是逐字逐句颤抖着蹦出来的，但不管怎样，这次劫难算是过了！她偷偷的伸了下舌头，暗吁一口气。哈哈哈……哈哈哈……，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全班的轰然大笑！她瞬间不知所措，抬眼迅速的看了下前排几个同学，有的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感觉快岔气似的。“没有回答错啊”她想，她不敢回头看后面的同学，还是一直僵硬着身体直直的站着。一头雾水！前排几个同学，回头指着她高声说：“你这一口你们村的方言真是够了！”说完笑到捂肚子。全班又一轮笑的高潮！她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白，头更低了，除了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就只能看到自己垂下来的一头乌发！这一头发应该是她唯一的骄傲吧！从小隔壁阿姨每次见她洗头都会两眼放光的看着她的头发说：“这一头发就跟缎面儿一样，真好看！”每每这时她都会甜笑说：“都是妈妈给的。”现在，这一头如缎面儿般的发不仅漂亮，还帮她隔绝了外来世界，成了一面幕帘，让她可以片刻的做企鹅！“请坐，大家不要笑！”，老师终于发话了，而且阻止了大家一浪高过一浪的笑声，课堂终于恢复了应有的秩序。对，这就是x的第一堂语文课。那年她念初三，转学生，留级，她的名字叫x。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清清淡淡，x自从第一次回答问题被笑后，就基本不讲话，一方面她是外地转学生，被排斥正常，另一方面她不喜主动交际，更别说拉帮结派了。再加上她个子娇小，形象朴素，也无过人之处，也就顺理成章的无人问津了！x呢！难得的正中下怀，她之所以转学，一个原因是留级，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在老家学校受到学渣的排挤和纠缠。现在在这边她除了有些许的自卑之外大部分时间还是悠闲自在的，最起码无人打扰她就可以放飞思绪，海阔天空自由翱翔了，x平时最爱的就是冥想，如果没有作业，没有家务，无人打扰她可以空坐一天都行，脑子里自己会脑补一部连续剧，实际上就是做白日梦，梦游！然后自得其乐的窃窃私语，不知道情况的可能还以为她有神经病呢！
都上了一个多月了吧，还不认识一个人，不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同桌是个豪爽的女孩，话不多，但讲起话来粗声粗气，像个男孩子，见x不讲话，她也懒得搭理，自顾自忙自己的事，好象成绩还不错，从平时作业速度可以看出，x偶尔和她有眼神碰撞时会对她腼腆的笑笑，她也不置可否的样子。前排坐的是两个男生，x坐第二排。她矮，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永远坐在前排，这点别的同学羡慕，她觉得是一种羞辱！而且非常讨厌，只要能不坐前排她就觉得是小幸运了，再说她从来不是什么三好学生，也不是老师眼中的乖宝宝。前排男生偶尔回头和同桌借东西，聊天，就是没有和x打过招呼，当然，x也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只要从哥哥家里出门，就一直低着头，到了学校头更低，好象地上有黄金，到了班级就象钉子订在了座位上，不到放学绝不离开座位，中途什么上厕所下课操场活动什么的都与她无关。她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把自己包在厚厚的茧里安然度日！
故事的开始是缘于一篇文章，老师无命题作文，形式是散文，时间是九十分钟。下午第二节课时班主任上作文了，主讲散文。他做了课堂提纲后开始进入主题，说是给大家念一篇自己很欣赏的文章，在老师念到第二句后，x开始不自然，有些紧张，有些彷徨，大气儿不敢出，手心冒汗，头又低到了尘埃里，眼睛呆滞的盯着课本，直到老师把整篇文章念完x都没敢瞟一眼同学，老师富有感情又带有地方特色的把文章终于念完了，他热情澎湃的高声告诉大家，这篇文章来自本班同学“x”，说完带领大家热烈的鼓掌，并且宣布自此之后x可以不用按时交作文，自由发挥就好，这种至高的特权不知道又要令多少同学羡慕。下课后，x的桌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和x搭讪，主题五花八门，有作文，有家乡民俗，有服饰，有零嘴，总之大家好象才发现她在这个集体，也不笑话她的方言了，x依然笑得浅浅淡淡，她不拒绝大家的热情，也没有全情投入，十五六的孩子，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很单纯的自卑，很倾心的接纳。只是自此之后，她的生活里就加入了缤纷的色彩。慢慢，她也有无话不谈的闺密，也会逗比搞笑，只是还是不太会和人主动交际，对，她把主动叫交际，他的圈子很小，几个闺蜜死党，哦！当然，她和同桌也成了死党。大概上学期快过完她大概已经认识三分之一的同学了吧，这些熟识的同学大多以位置远近为标准吧，除了，前排的一个男生。他从来不和x讲话，有时有需要时也是和同桌讲，当x是透明人似的，x注意到了，但毫不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择友的标准和理由，这个是要尊重的，x自己就一直恪守交友原则，男孩成绩优异，永远维持在班级一二名之列，个子挺拔，清瘦，性格开朗阳光，因为他和除x之外的其它同学关系都很融洽，是老师和同学的宠儿，尤其是班级里的女生，十五六岁情犊初开的豆蔻年华，女孩的心事就如六月的雨，细密而多情，何况是如此耀眼的男生呢！听闺蜜八卦说隔壁班的女生也在追他！x听后嘴角撇了撇，未做任何评价，她在情事方面一向较为迟钝，就是大家说的晚熟吧，女生一般初一初二就有月事了，x愣是到初三下学期才有初潮，她在这之前，每次上厕所看到同伴处理月事时就用一副好奇到死又无限同情的表情问人家疼不疼，开始大家还满足她的好奇心说不疼，这是女生必经的过程，后来大家烦了也就没人搭理她了，她自己也就怏怏不快的把这事儿忘了，直到初三下学期，有一天下大雨，x周末回家上厕所发现自己裤子上有血色，吓得嚎啕大哭，找妈妈说自己受伤快死了，后经妈妈耐心帮助才得以平复，这事儿好久都成了妈妈说她的笑柄！现在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呢哪有闲心管其它的！她平常的时间要不就是睡不醒，要不就是冥想，再就是和哥哥家的几个邻居姐姐听音乐，她喜欢和比自己年长的人交朋友，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这点不知道是不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安全感还是就是喜欢他们的成熟思想，总之不喜欢幼稚的人，还有就是那该死的怎么也做不完的功课！
x的文章时有发表在校刊和“春雷”上，当然，都是老师自作主张送交的，并未征询x的意愿，他觉得是班级和学校的荣耀，x也无所谓，更不可能谈什么版权意识了，由他去吧，只要不挑她麻烦就好。她还是一有空就做着自己的梦，没有结局的梦，永远也做不完的梦！这个学期再有一个多月就该放寒假了，x满心期待，她想爸爸妈妈，她是转学生，住在哥哥家里，基本一到两个星期回一趟家，那时候家还在乡下，要走很远很远的路，还要坐船辗转几次才能到家，很是艰辛，即便这样，她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她都会坚持周末回家，每次都是摸黑进门，妈妈都会心疼的说她，说有空会去看她，可是她知道妈妈一个人种二十来亩地，爸爸在单位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根本没空去看她，她又恋家，所以能放长假回家吃妈妈做的饭菜就是她的梦想了，很早就在期待了！快到放假心都要飞了。倒数还有一个月吧，心中默念。
周末了，x想回家了，和嫂子说了声就朝渡口奔去了！妈妈在干嘛呢？回家定让她给我做好吃的，小脑袋想着的全是妈妈做的美食，浑身都是劲儿，一路哼着歌小跑着来到渡口，已是傍晚，天气阴暗，黑压压的云层很低，感觉随时都会电闪雷鸣，暴雨将至的前奏吧，她担心死了，要是船不来了怎么办呢，又要返回吗？不！她非常坚定的想回家，有时很奇怪，做了决定心情就尤其的急迫，她走了两个小时才到渡口的，一双脚丫早就累得有点麻了，现在满心焦虑的盯着河面，期盼着渡船赶紧过来，可是，放眼望去河面空空，什么也没有。“你要回家？你怕不怕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x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天啦！“你怎么在这里？”她惊愕的问，嘴巴张得大大的，瞳孔放大，定格一样。“收起你的下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我回家，有什么稀奇的！”男孩淡然的回答，声音还是轻轻浅浅，不带情绪。对，他是x的前排同学，他叫ban，这是他们第一次讲话，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因为最后没有渡船过来，x冒着生命危险和ban坐了他的朋友的小鱼船，难怪ban问她怕不怕死，实际上真的很危险，船到河中央遇到暗流时差点翻，x两手死抓着船沿，一动不敢动，当天她穿了条蓝色的百褶裙全都湿了，多年后x回想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ban全程呈现保护者的姿态，之后还主动送x到家，因为他说天黑女生不安全，而实际上他送x来回的三个多小时，很累的，可能是男生的先天反应吧，遇到危险保护弱者的行为还是有点英雄气概的，这不！他俩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吧！
自从知道彼此是同乡且有生死之交后，两人之间就有了莫名的情愫，这个对于x来说当然不是爱情，对于ban就不得而之了！反正是自那以后两个人多多少少有点默契了，在学校还是不讲话，可是每个周末两人都会一起回家，并没有约好，就是每次都能碰到，有多少是偶然有多少是必然还真分不清！就是命中注定吧。但是每次ban都会送x回家，不过借了辆自行车，两人话不多，但很自然舒服。
一个月后，放寒假了！大家都回家准备过春节了，x在家过着她大小姐的日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爸爸说祖坟葬在了困山上，这样一家大小才这么爱睡，x说“让我长眠不醒吧！”妈妈狠狠的敲了她的头，说她说话口无遮拦，x一蹦一跳吐着大舌头逃走了，日子就这样快乐的流逝了，有一天姐姐从学校回家，很晚了！一到家就跟x说谢谢，x一头雾水，说没事瞎谢什么，姐姐神秘兮兮的说她这么晚到码头，有个男孩问她是不是x的姐姐，姐姐回答是，于是男孩把她送回了家！不然她得走到半夜，所以谢谢x有这么好的同学，说完还打趣的问她俩啥关系男孩这么好！x一脸尴尬，词穷的跑开了。但心里多出了几丝甜腻，犹如蜘蛛网在心里慢慢的爬满结网！x有时想起又烦乱又焦灼又闪烁。整个寒假就在各种情绪的交织中度过了！
开学了！春暖花开，阳春三月，学校要举办拔尖考试，初三毕业班尤其重要，要升学考试了，老师同学都紧张起来！这个时候拔尖考试选人也很重要，ban一直名列前茅，名额肯定是没有悬疑，可是x也被选上了，这个她非常意外，也不开心，她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行，不想给学校丢脸给同伴拖后腿，又不能讲怕灭大家的士气，好吧，硬着头皮进行赛前特训吧，特训是利用课余时间，所以定在晚上。十来个孩子聚在一起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各种打闹了，平常大家都循规蹈矩，好不容易有合理的自由时间又不用给家里报备，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多少是有些兴奋的！每天晚上大家都是学得开心玩得开心！ban现在会回头和x讲话了，辅导她课题，只是x理科实在太逊，每每气得ban扔下复习资料好久不理她，嫌她不够专心用功，可是最后又忍不住回头继续给她讲题，不厌其烦，有一次ban正耐心的给x讲一道物理题，抬头发现x盯着他在发呆，他长长的吁了口气，用手揉了揉x的头发后说：“卷子给我，我帮你做完，你睡会儿，我认输了”。说完认命的帮她把试卷做完，而x心安理得的睡了一觉。从此，x的大部分试卷都是ban完成，只是代价是她的头发总是被他揉到象鸡窝。当然，拔尖考试，x肯定是拿不了什么好成绩的，她也知足常乐！
初三下学期是要升学考试的，所以老师们决定晚上给大家补课，每天同学远的自行想办法，下午放学回家吃晚饭，晚上上完两节课后回家，x的哥哥家住在学校的对面，马路边上，前面就隔了个地坪，所以很方便，每天她都不急不忙，而ban就惨了，住在他姐姐家，很远的距离，所以他每天都是骑辆自行车上学，快到夏天了，同学们都换了夏装，x还是喜欢披着她那一头及腰的长发，还是喜欢听音乐，还是喜欢睡觉，还是做什么都漫不经心！她每天吃完晚饭都把哥哥的那个大录音机打开，放张学友的歌，放张信哲的歌，放很多老歌，放得很大声，大得马路上开车骑车的人都听得到，有的还跟着唱，x也唱，尖着嗓子吼。ban每次经过都会先拼命的按车铃铛，然后骑到x窗前敲窗户，然后载着她一起去学校。久了x每次听到车铃铛的声音就开窗，总是看到ban穿着件白衬衫，明晃晃的冲她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确认后抓起书包一路旋风般奔过去跳上后座，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就上学去了。有时候，ban特别的调皮，故意把车骑得飞快，要么就歪七扭八的，吓得x在后面死死的抓着他的白衬衫鬼喊鬼叫，然后他会开心得大笑，说她是胆小鬼，还吹着口哨乐！x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盯着他的白衬衫死劲儿拽，夏日晚上的风吹得沁人心脾，仿佛吹走了少年少女的万千烦恼，剩下的只有那明晃晃带有皂香气的一抹白！
少时的时光总是象流水！心事太轻日子也过得轻快，x和ban还是会结伴回家！有一次，x正上着课，突然老师中途通知她，说是她家里有急事需要回家一趟，x顿时慌了手脚，收拾书包急急火火就往渡口赶，不知道是不是妈妈有事，她都快急哭了，一个人像无头苍蝇般在路上狂奔，恨不能一步到家，可是走路到渡口就得两个多小时呢，走到一半时，ban突然出现了，骑着他的那辆旧自行车，满头大汗的对她喊"快上来，我送你！"，"你不用上课吗？请假了吗？"x焦急的问。"快上来，话真多！我什么时候象你不靠谱了。"他坚定的口吻瞬间让她安心了，满心感激的跳上了她的专座，对！这个位置除了她好像还没有看到其他人坐过呢，想到这个，x心里有些扭捏。
到家后x迅速摸清情况，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踏实，原来是小侄子生病，要让妈妈过去帮一下忙，x给妈妈介绍ban，说人家是经老师委派过来帮忙送她回家的，ban很有礼貌的见过x的妈妈，双方映像貌似都不错，x当时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是带男朋友回家见父母的错觉，那种滋味怪怪的。回来时，ban后座坐着x的妈妈，前座坐着x，乡间的小路很难走，何况车上还坐着两个并不瘦的人，时常颠簸，x一路为了转移注意力和ban聊天，被妈妈数落一番，说是不要打扰ban，节省体力，不然太累！ban却说没关系，就爱听她瞎掰胡诌！说这话时，x看到ban额头上全是汗，洗得雪亮的白衬衫湿湿的全都贴在身上，风一吹汗味儿混着皂香味儿全都灌进她的鼻子里，道路依然颠簸，路边夏日的野花开得正灿烂，不时有小鸟飞翔鸣叫，空气中还有泥土的腥味儿，阳光炙烈，但是x记忆中觉得当日的阳光远没有ban的眼睛来得耀眼炙烈……
妈妈送到了医院，x和ban返校了，她要求坐回后座，被ban坚定拒绝，她说要不然就在校门口下车吧，坐在前座进学校怕影响不好！ban没有说话，任性的一路狂飙进校园，还故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速度飞快，害得满校园都是x的尖叫声，然后ban同学心满意足的骑到终点，引来大家的围观，可怜的x，当时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跟着抬头挺胸若无其事的ban的后面溜进教室，一直默念没人看见直到ban投来鄙视的目光，才怂包似的躲到座位上一天也没出来。
中考临近！每个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备战，x也不列外，有一天上课，x发现ban没有来，她很焦急，又没人问，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才有老师过来通知，说ban受伤住院了，我们明天组织同学们去医院看他，x一晚上无法入眠，第二天，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到医院，远远的x看到了ban，半靠着坐在病床上，身子越发清瘦，穿着病号服，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脸色惨白，x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也靠不近，近处是老师，优秀学生，他的好哥们儿，还有ban的姐姐们，x没有合理身份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而且两人几乎没有目光接触，回程的路上，大家都在讨论ban，说他多优秀，说他多倒霉受伤了，说他多不容易从小失去父亲，都是姐姐们把他带大……。x听到这儿后，后面基本什么也没听进去，一路梦游般回到家，和ban认识这么久，她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生活情况，看着他开朗阳光以为他无忧无虑，不过她一直觉得ban身上有一股蛰伏的力量，坚定刚强，以前她不明白是什么，现在.她找到了。
最后半个月的时候，ban康复出院了，恢复上课！整个人象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喜欢讲话，x和他碰面两人也没有眼神交流，他静静的学习，心无旁骛，仿佛周遭所有和他并无丝毫联系，x所有话都梗在喉间！只是上课时，她总是望着他那雪亮的白衬衫发呆，一发就是一上午，她感觉ban和她的从前一点也不真实，犹如一场梦，可是梦里那件明晃晃的白衬衫的味道还是如此清晰！
多年以后，x的生活中也有川流的人群，跌宕的故事，只是！每每在人群中看到那纯白的衬衫，就会念起那份不死的青春！穿着白衬衫的x脸上也不觉有了那份全然的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