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一脉香

夜深,写故事的人睡不着。清空了桌面,摆上一柱香,在烟雾弥漫中,循着过往的足迹,重温许多美丽幻景。

在我成长到一定的年龄,我对许多书上描述的云南有了一种微妙的感情。我喜欢清静,也向往繁华。而在那里,可能有美丽的邂逅,或者更大的遇合。但我更想执着地让自己置身于那种情境。如果让我来描述,它保留了许多最初的生机,无论是物,还是人。而我将它称作治愈之地,我是带着疲惫的身心赶赴此地,渴望得到另一种灵魂。我以为我厌倦了从前,压力或者挫折,我以为我只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我想像着这里是灵魂遍地,很轻易地就能捡拾。我应了它的召唤,想着接受一次,大的冲击。

  在丽江

这是一篇浮世绘——打手鼓的男人女人,挂满饰物的店铺,石板地旁边小巷里的精致客栈。他们住在古城里的人,卖着鲜花,茶叶,或者唱着歌,泡着茶,跟志同道合的客人聊聊天,我记得他们的门外写着:"我们不接待上帝,我们只欢迎朋友。"我和一个摄影朋友看见一个有小桥流水的院子,想进去拍个照,主人是短发女生,一身禅意打扮,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可以随便参观。其实我们一路拍片,已经发现了不少异常惊艳的院子,主人家一概如此。这样温暖的态度让我难已适从,好像才刚接触有热度的事物一样,这个夏天会像青春一样一去不复返,但我应该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很碰巧的,我被滞留在一个咖啡馆——Wish you were here。点一杯卡布基诺,不太苦,从书架上拿一本《丽江的柔软时光》,这样的爵士音乐氛围内,嗯,是挺柔软的。在来之前,我在思考,迷恋丽江的人,灵魂是不是困在了丽江。我摇摇头,轻笑,他们的肤浅死在了过去,他们大概和我一样,在丽江捡拾灵魂,人生来孤独,而他们是美丽的孤独。

星空落了下来,约好几个人,避开喧哗的老酒吧街,因为在那里,我们听不见彼此的声音,看着对方,想说的话说不了,也会很难过。我们走去一个可以俯视整个古城的清吧,一人一瓶百威,没有人抽烟,我们沉默地听着那个叫阿友的歌手弹吉他唱歌。生命是不停旋转的轮,转啊转,在他的某个旋律中,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的风景,那是他之前的风景,而现在是我们的少年锦时。得到青春难,逝去却很容易,我在这样的迷夜里,望向来时的路。

  在香格里拉

坐在去藏区的车上,我看向那些近在咫尺里的云,想着终于逃离了城市的拥抱,我可以接触这个神圣的世界了。那些藏民放着牛羊,这些草地是他们的守护者,他们也用生命去尊重草地的完整。

“这珍贵的世间,你来,在这里,你去,还是在这里。万物化尘,随喜赞叹。”

进入他们的佛寺,听洛桑说了许多故事,我最神往的却是佛的眼睛,他看你,看终生,都是悲悯。你盯着他,盯久了,你想起自己,会流下泪来,我们走在这红尘世间,不过为情为爱,终究会走上同一条路,走过人世沧桑,化为尘埃。佛却一直在那里,看欢乐人潮聚又散,散又聚,演绎注定的离合。

进入普达措了,我们选择了九公里的行走。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在静默,而它们注视的湖却在沉睡,天上云做的雨撒了下来,似乎开始了祷告。我想触摸这片冰冷,听全世界融化在滴答的雨声中。我在这里,哼着简单的旋律,有不假思索的笑容。“我不打算用生命去迎合任何人,它应该长成它本来的样子。”

在大理

这座城市轮换到美丽的季节,我享受这样的好时光。意外的好天气,而我却错过了苍山洱海,只好在远处看了一眼。四周是白灰的建筑,大理人似乎更加随意,这里白族人居多,戴着各式各样的银饰,。我找到许多卖扎染布的铺子,细细观赏他们的手工,一些简单的图案组成复杂的整体,一针一线之间,也牵动了很多心思吧?

  我喜欢一家店的名字——十一点。店里面卖的衣服,很简单很野性,我无法辨别的服饰类别,进入也只是单纯问一下店主,“你是十一点开门,十一点关门吗?”店主转过身来,继续收拾东西,“当然啦,我店名就叫十一点钟啊!”我喜欢她,好单纯的生活,在这片地方,总是有一个十一点的小店子要照顾,说是照顾,是依靠也是支持。

我爱茶,就在这里买了许多茶叶,也知道了一种新的烹茶工具——粗陶制的罐子。在某一厅堂里,有人端起一杯茶在观想,世事山河是否都落入了杯中?这样也好,饮茶的片刻,留一段心事,给晨间露,午时风。

可惜,最后陶罐和一些小玩意在回去的路上弄丢了,是注定吧?就像那里有些东西我带不走,这陶罐遗失在角落,继续着它流浪的故事。

你问我,那么,你捡拾到什么灵魂了吗?

在回去的火车上,我望向窗外,过去站成风景,当所有的时光精简之后,我们又变成很久以前的样子,一切还是那么美好。我的灵魂存于最深的地方,当我重新注视它时,它又重新有了光芒。听说,每一个生命在轮回蜕变中都会有一段明亮的色泽,我可以尽情思念过去的事物,内心澄澈透亮。眉眼有阳光的碎片,偶尔想想未来,偶尔想想没有等来的人。

寺庙里的点香人,用生命传承信念。

而我,点一脉沉香,用笔尖碎语,呢喃好多个春秋。

转身,一缕冷香远。

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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