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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简书的第一篇文章《摩拜单车商业策略分析》,写于2017年1月,与这篇文章相隔接近2年的时间。在这两年时间,共享单车领域经历了过山车般的高潮,如今已进入寒冬,物是人非。
2018年4月,美团收购摩拜。11月30日,创始团队包括胡玮炜、李斌和王晓峰,彻底退出摩拜。对于胡玮炜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而OFO的创始人戴威,却在OFO的冬天苦苦坚持,只为那可能看不到的曙光。
由于没有新的融资进入,OFO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9月,OFO因拖欠6800余万元贷款,被合作伙伴上海凤凰告上了法庭;
10月,OFO变更法人,之后,OFO暂停多国海外业务;
11月,戴威在公司内部信中称:跪着也要活下去;
12月,ofo申请退押金人数超过1000万,总额已经超过10亿元;
12月20日,戴威收到来自法院的《限制消费令》,成为人们所称的“老赖”。
从估值100亿,到负债60多亿(网上数据),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戴威经历了从顶峰到低谷的人生。
一、OFO的败局
曾经市场份额占共享单车领域第一的OFO,如今却处在破产的边缘。戴威的坚持固然令人唏嘘,但是OFO必然是商业败局的一个经典案例,我们不针对戴威个人,只是尝试从个人角度去复盘。
1、基因和战略,速度与激情
对于共享单车,不容置疑的是,这是一场商业模式的创新。
OFO起源于北大,它的基因里,带着青春的情怀和理想。而摩拜创始人胡玮炜,虽然也是创业新手,但是背后却是久经商场的李斌(易车网创始人,投资人)和王晓峰(Uber上海总经理)。
共享单车是一个具备局部网络效应的领域,之所以说是局部效应,是因为你在一个城市占统治地位,但对另一个城市来说,并不具备协同效应。
从网上对OFO员工的访谈来看,从一开始,OFO的想法,就是用速度占领市场,然后用漂亮的数据融资,继而用资本继续支撑扩张,直至把对手打败。
2017年1月,OFO宣布以“一天一城”的速度在10天内密集进入11座城市。根据当时的媒体报道,戴威表示单车产能已经达到竞争对手的十倍以上。在2017年春节之后,OFO会把覆盖城市数提高到100座城市以上。
当然,快速扩张也是摩拜的想法,但是在具体的操作层面,我们却能看出创始人基因的不同。
OFO的小黄车一开始是个人自行车,之后统一上市之后标配是机械锁,充气胎,造价也就在200元左右。后来升级之后,也只是4位密码锁。与摩拜相比,同样的资金下,OFO能造成更多的单车,以便更快的推向市场。
摩拜从一开始就是齿轮驱动,实心胎,配备智能锁。第一代摩拜单车,对外宣布的成本是3000元。此外,摩拜希望收集用户出行数据。虽然这些数据的商业价值还很模糊,但是我们能看出来,摩拜对于这场战役看得更远。速度与激情背后的,更多应该是专业和耐力。
2、急速的扩张和充满情怀却略显稚嫩的管理
在急速的扩张中,OFO很快暴露出大量问题。数据至上、财务混乱、贪腐、站队,在管理上该犯的错误,OFO一个都没有少。
在扩张过程中,OFO从上到下关注的都是数据,其余的一切都是为数据服务。这种唯KPI的做法,直接造成了从上到下财务上没有预算、各地城市经理缺少监管、高管各占山头拉帮结派。
经过6-7轮的融资,在2018年以前, OFO从来没有觉得钱是问题。当时甚至有高管对城市经理开玩笑:公司不缺钱,你钱都花不出去,要你何用?
而据离职的员工所述,各地城市经理2万以下的报销,随便找发票就能报,没人管。而由此导致很多城市出现贪腐情况,没有制度监管的情况下,人性很难经得起利益的考验。
不得不说,这一切和戴威有着很大的关系。
在早期创业时,OFO就十几个人,大家一起上班,一起喝酒,一起通宵。据OFO的员工反应,戴威没有架子,是个很重情义的人。那个时候,这种管理模式是有效的。
但是,当OFO扩张到上百个城市,员工几千人的时候。如果你没有一套标准可复制的制度和流程,应用到各个城市,就会出现上面说的那些情况。
虽然戴威是北大光华毕业,而且是北大学生会主席。但是,毕业之后就创业,显然他在管理上的实践经验是缺乏的。
我相信摩拜在扩张过程中,也可能遇到同样的问题,但是,他们处理的比OFO要好。
一是王晓峰作为UBer的城市总经理,对于各地扩张的管理和流程,相对戴威,应该是很有经验的。其次,据OFO员工反映,在滴滴派高管进驻OFO之后,公司的管理规范了很多,贪腐现象也减少了。这说明,之前OFO的管理,还是沿袭创业初期的做法,过于简单粗暴。
3、在资本裹挟中的抗争
既然是一种商业模式创新,又需要不断有资本来支撑扩张。那么,不管是摩拜,还是OFO,都无法避免被资本裹挟。
对于戴威来说,真正接触到风险投资,是从朱啸虎开始的。朱啸虎曾经扬言90天内结束共享单车的战争。听到这句话时,我是很诧异的。当然结果也证明,他只是虚张声势的说说而已。
在滴滴和摩拜焦灼的2017年,资本曾经想让OFO和摩拜合并。但是,王晓峰和戴威对此都不满意。特别是戴威,在得知合并之后,滴滴将控制新公司,OFO的元老将面临淘汰出局,毅然选择了不接受合并。
在摩拜和OFO合并无果之后,朱啸虎选择了退出,将股份转让给了阿里。此后,OFO和滴滴很快交恶,戴威和程维反目。
OFO方面对于软银投资的失败,认为是滴滴想低价收购OFO所设的局。这中间的故事我们无法确认真伪,但是现实的情况是,戴威从之前每天能在程维办公室呆8个小时,到怒吼着将滴滴高管赶出了OFO办公司。
2018年4月,摩拜选择了被美团收购,胡玮炜华丽转身,套现出局。而彼时,OFO已经陷入了资金危机,戴威选择了继续坚守,虽然也有和滴滴谈过收购的事情。
等到9月,10月就出现了文章最前面的那一系列事情。OFO搬离了原来的办公室,用户排起长队退押金。戴威在寒冬中宣誓,跪着也要过下去,却迎来了《限制消费令》。
如果戴威也选择套现退出,可能OFO和本人不会走到今天。他的这种坚持令人敬佩,但可能并非最佳选择,无论是对用户,还是对员工。
二、OFO将何去何从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OFO能否熬过这个寒冬还未可知。没有资金,意味着很多城市的运营和维护将无法保证。而没有维护,意味着体验变差,骑行人数将进一步减少,从而陷入一个恶性循环。OFO最高峰的时候,一天3500万单,现在则只有几百万单。
而1000万申请退还押金的巨大压力,在没有新的融资进入的情况下,可能成为压死OFO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方面是供应商、用户押金和运营费用的巨大压力;另一方面,退押金潮将共享单车的草莽一面推到台前,那就是他们确实挪用了用户的押金。
要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王晓峰和戴威都在采访时说过,他们绝不会动用用户押金,而是放在第三方账户。虽然在这件事上,摩拜没有被推到台前,但是估计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再次融资激活OFO的几率,目前看来非常低。现在摆在戴威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申请破产保护,这个已经被OFO公开否认过;二是被人以低价收购,戴威或彻底退出OFO。
如果是收购的话,滴滴的可能性还是很大。阿里因为有了哈罗单车和永安行,目前在二线城市做的不错。而滴滴虽然推出了青桔单车,但是短期内很难大规模占领市场,低价收购OFO,仍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创业者,到如今陷于资金危机,在经历了这些起起伏伏之后,相信戴威会变得更加成熟和理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能很快就能看到OFO的结局。
不管最终OFO走向何方,对于27岁的戴威来说,这段经历将是他人生中不可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