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幽香
记忆确然是奇妙的东西,使你欢喜,使你哀愁。人心中应该藏存着一条潺湲宁静的记忆溪流。
不算太短的二十载,历世的体悟也有些。更为怀念过往光阴中的美好。觉得世界愈为吵攘。念着的是小时候。此种说法约莫离不开陈词滥调的套数,使人生出烦躁厌意。然而,一个人的一生穷尽可能历过的道途已然被他人素履标识。本质上,无人脱凡。
记得是一个炎夏。日光灼烈,风物澄宁,视线清明。也是个寻常午后。大人们在室内陷于酣睡。而稚童有充沛精力。因而,我悄悄晃摆至后院,去摘取缀满枣树上的果实。那时颇静,没有一丝风。惟有隐约的蝉鸣声。内心感到宁静。枣叶清翠透亮,予人清凉的观感。对于枣子,亦不清洁,直往口中塞填,感受甘甜。
有时,也会以为人心是一颗琉璃珠。置于光下,斑斓而易碎;有时,感觉人内里蓄满了感情。对情意的索求与省察,超越了星球上一切的生灵;有时,则领悟到年华流失迅疾。惟有记忆可回溯一切,退至时光之外,观察着命运彼岸的自身。
一个人长大,渐渐习于安静,练习有力量的话语,领会何时在言谈中抽退。记忆的锦缎上,铺就的只是细碎晶莹的时光。
眷恋记忆里寒冬的晴日。稀少却令人期待,因而依依。阳光投射于并不宽阔的室内。幽幽明明。也令人有暖意。多挪动几步,将棉鞋放置在阳台晾晒。不多时,手伸入鞋内,绒绒的,热热的。随意转头,看到一片广阔的湛蓝天空。太静了,似乎时光在无限延展拉长,流速滞缓。很似文艺电影里的慢镜头。
记忆里的自己,有时入眠迟,深夜清醒。台灯关,室内阒暗。恰逢一场夜雨,就独自那样淅淅沥沥地下着。细数着雨点凌乱破碎的节奏,周身沉沉,觉得美好而不舍。
记忆中家里的棉被裹着妈妈的味道,香香的,暖暖的。或许是洗衣液残留的气味,记忆却把它错领为独特的属于个人的铭牌。
印象里的父亲内敛沉默,是清瘦高挑的男子。善于数理。幼时畏惧他,觉得为人冷淡。待年岁日增,明悟他眼中蕴着关爱和宠溺。不能忘却他稀少而开怀的笑容。
也许,我此类的感情敏感而柔弱。但又如何呢?我试图保持真实,寻觅分享的路径。意不在彰显,独立于人群中央。一直私想,其实,每一人所能占有的,并不是独特自我,而是慈悲的心田,独断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