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带孩子们出去玩,走到楼下在一盆盆开的正茂的指甲花前面停了一会儿。让我留意的不是排成3排的一盆盆花,而是在细心呵护花的两个老人。老伯应该是年纪要大一些,背驼的有点厉害,不剩多少白头发了,缓缓的从三轮车上的水桶里舀水出来,给花挨个浇水,老婆婆在一旁只是看着,和老伯说话。我先是在远一点的地方等孩子们下楼的过程无意观察到他们,他们很安静,那也是一副画,看到他们安静在自己的画面里,轻轻笑着,说着,画面里那些花就像是他们的孩子。
再去留意那些花。是我小时候喜欢种的指甲花,深浅不一的红错落在层层绿中。和我小时候养的不同的是,这些花都是很大一朵。小的时候让我盼望的事有很多,每年清明就惦记着撒花的种子在土里是其中之一。放学走在路上,田地里的麦苗还没有长多高,大部分时候该种花了这件事,都不是我先想起来,在我们结伴上学的小伙伴里,我应该是爱闹贪玩又有点粗心,一听到小伙伴们谁提起,该种花了,你们的花种子准备好了没,我会突然怅然若失,生怕被她们排在外面,因为我从来都藏不住头一年花的种子。也是有原因的,我是种花最积极的一个,但也是一路比较坎坷的一个,很少能在盛夏来时用自己养的花来包手指甲,好不容易发芽,长高,开花的指甲花,很少顺利的活到结种子留给我。
我的记忆里,小学有好几年都在和指甲花纠缠。还记得那个很兴奋的小孩,爬到矮矮的墙头上,吃力地搬一个大盆放上去,总是忘记了带全种花用的东西,爬下去提水,水不小心浇多了,把花的种子冲的飘起来,等水慢慢阴下去,看着飘在土层上面的种子不放心,就又爬下去再带点干土覆盖一层。这才是那一年盼望的开始,小时候总是很多高兴的事情,走在放学的路上就开始惦记自己的花发芽了没有,每天都要爬到墙上看一看,头两天我是很有耐心的,心里有预期知道种子不会有动静,第三天虽然也知道不该发芽,但我一般会忍不住爬下去在院子里找个很小的干树枝,开始轻轻的划那些土,想看会不会很幸运的刚好掀开一层土下面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我也又没有惊动到它。这样的事情还是真遇到过,不过更多的时候我发现不了种子的变化,会又悻悻地还用土盖住种子,爬下去找别的小伙伴们问问,她们的种子发芽了没有。
现在想起来,头脑里有一个画面,一个小孩趴在墙上认真的在观察她面前的那盆土。
我总也养不好花,不知道为什么。
等到一起撒种子的小伙伴们她们的花都发芽了,我的往往还没有动静,那几年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就我撒的种子不发芽,每想到这件事,就会有小小沮丧。我甚至想,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姐姐吗?如果我也有一个姐姐,她也会帮我留最好的种子,她知道怎么撒种子,那样我的花也肯定会发芽。
可是我也真的很想养一颗属于我自己的花。
关系比较好的小伙伴,又不那么小气的,我会可怜兮兮的求她们,给我一两颗花苗挪到我的盆里。她们一般都会给我几颗,我小心翼翼的栽到盆里,浇水,担心水浇多了,再盖一层土。可挪过来的花苗总是耷拉着脑袋,好像在给我说,它们离开原来的土就是高兴不起来。大部分的情况是,它们不到两天就死了。
虽然我的花盆里始终没有花,但我知道花该长多大了。依然有很多盼望,一直在关心指甲花的花期。
可能是太想有自己的花了,也可能是看到别的小伙伴家的花盆里都有花,连做梦都在想我的花呢。
我有一个疼我的奶奶,她总是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有一天我放学路过奶奶家,她不知道从哪里变来一盆指甲花,已经长很高了,和小伙伴们家里的差不多高,递给我说,别晒着了,也不要一直浇水。我当时肯定很高兴,因为一直到现在我都清楚地记得那一盆花的样子。
匆匆跑回家,把花盆放到窗台,因为院子里的树刚好可以遮住一些阳光。我想去广播,告诉小伙伴们我也有自己的花了。
上学,放学的路上也变得不一样,因为有花等着我照顾。好像也变得格外神气。
那盆花我只养了三天,高兴劲还没有过去,就被恨老鼠这件事遮住了。
放学第一件事我一样兴高采烈的先去看一眼那盆花,却发现盆里的花只留下几根细细的,粉红色的花的根茎,几片斑驳的残叶,我的花呢,我先大哭,不停地哭,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花。后来知道是老鼠咬死了我的花,从那以后特别恨老鼠,和老鼠之间有很多解不开的结,它咬死我的花是其中之一。
痴迷于养花的那个小女孩让现在的我也如此留连。那几年养不好花,却每一年清明来时都特别认真的去重复撒下种子等它发芽,头一年开始准备给小伙伴们要花的种子,那份执着与期待如今依然温暖我。
后来长大了一些,知道了撒种子后我不能老去动土,还有我撒的种子很可能是没有保存好,根本就不会发芽。
还是依然会每年都乐此不疲,满怀期待的撒下花的种子。但随着种花年龄的增加,虽依然没有什么成果,我好像心境也变得不同,不那么着急了。不着急真的有很多好处,每一个小小收获都是惊喜。第一次看到我撒下的种子都发芽了,一大片,真开心。第一次忐忑的等到它们长高,开花,竟然还有的开始结种子了,真开心。先结的种子忘记了收,太阳一晒种子自己蹦出来撒了一地,也许刚好下了一场雨,没几天看到又有好多新的小花苗长出来,好像是那一小片土地自己开出来的花。是真快乐,想让每个人都知道。
一不小心想着那些花,好像跟着那个热情的小女孩又重新回到了每一年夏天养花的现场。在回忆中寻找往事,想给那个认真养花的小女孩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