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只是一个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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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香水》这部电影,谁都不会否认:香水,是艺术品;它的创造者格雷诺耶,是个地地道道的艺术家。

艺术家和任何一个凡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降临得如此随便(没有轰轰烈烈的接生,没有隆重殷切的期盼,没有寄托谁对谁的爱。他只是个出乎意料、不期而至的生命),而且往往降临在最恶劣不堪的环境里(最肮脏最恶臭的鱼市),活下来只是一种侥幸(没有被他母亲和鱼内脏一起倒掉,没有被孤儿院其它的孩子用被子捂死),他实际上谁都无需感谢。他被抛弃,被贩卖。对别人来说,他只是一个多余的东西,或者一个可以带来利益的工具。但老天就像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别人想让他死,他却像细菌一样顽强地活下来,并最终得其所也;把他降生在最臭的境地,却赋予他一辈子与最香的气味打交道的能力。——天才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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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奴役,饱受苦难,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他拥有的天赋才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走上集市,他贪婪地吮吸这世界上的每一种气味,不挑不拣,不区分好坏。就像一个刚踏进社会的懵懂少年。

在茫茫人海,他忽然嗅到一种追魂摄魄的异香,那是卖黄杏的姑娘身上散发的体香。他开始忘乎所以地追逐,那是他第一次锁定目标地对一个美好的梦想展开追寻,就像一场初恋。然而最终他却因胆怯和用力过猛而扼杀了它(误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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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最初的梦想丢失,为了让心中的美好永远留存,他拜师学艺,决心找到“留住”的方法。他倾其所有才华,甚至不惜出卖一百种香水配方来获得深造的机会。

在他做出交易的同时,他也断了自己的后路。师傅(梦想的助力者)在仿佛看见他梦寐以求的利益的微笑中,永远没有醒来。而他也只有一个人向着更孤独、更高冷、更凶险的地方迈进,再也无法回头。他和他们有着本质的不同,他们是他登及顶峰必然踩过的尸首。

在继续攀登的路上,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的身上有千百种味道,唯独没有他自身的味道!他可以被万千的别的东西所替代,唯独找不到他自己的存在!他必须创造一种能代表他的完美艺术品(极致香水),向人们证明他的存在,让人们记住他这个艺术家。

到了香草的圣地普罗旺斯,对于香水的制造者来说,就像一个艺术家被抛进了一块创作的沃土。他疯狂地投入创作,不知疲倦,不择手段、不要理智与情感。(为完成那场艺术的圣筵,他不惜“为了需要”一共杀害了十三名少女以萃取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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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们对他的情感是极其复杂的,表面上对其行径惊恐、愤怒、唾弃,认为他是没有血肉和灵魂的怪胎,他们恨不得挫其骨,啖其肉而后快;然而骨子里又对他充满好奇、敬畏,甚至崇拜(希望一睹尊容,他出现时他们自觉避让,最终拜倒在他的脚下)。

当他站在绞首台上将他的作品(完美香水)呈现给世人(洒向空中)的一刻,所有的是非、善恶、悲喜都变成了扯淡!他瞬间从‘’恶魔‘’变作了‘’天使‘’,从‘’凶手‘’变成了‘’儿子‘’,只因他的杰作给了人们潜藏的欲念一个完美的出口,让他们剥掉了虚伪的外衣,露出了人类最原始的本能!——那就是艺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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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都在艺术中迷醉,以为找到本真的时候(万众交欢),艺术家本人此刻却是无比孤独的。他想到的是他的“初见”、“初心”和“初恋”(那个曾最打动他的,却被他第一个杀死的卖黄杏的姑娘)。这个为艺术而疯狂到无情的艺术家,第一次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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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给予人们想要的一切,他也可以用他的杰作换来人们认为他想要的一切,然而他却永远都找不回他的那个“最初”了!

其实那些人们为之倾倒的,他可以轻而易举换回的东西,他一样都不想要,他只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来这个世界走一遭。

他回到他生命的原点(那个到处散发腥臭的鱼市),没有人发现他,他和所有芸芸众生一样平凡。但当他将那个能“代表他”的香水从头顶浇下去的时候,人们疯狂地蜂拥上来说‘’爱‘’他,并最终‘’吃掉‘’了他,片肉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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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将只能依靠他创作的艺术找到他的存在感,除此而外,他什么也不是。人们‘’爱‘’他,也只是爱能够让他们满足心中欲念的他创造的艺术品,而非他这个艺术家本人。对他们而言,他也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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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没看见天明之后,就没人再记起昨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那里出现了谁,又消失了谁。人们照旧着他们各自的生活,只是顺手拾走地上的破衣烂衫,也并非要纪念什么人,什么作品,而只是因为“说不定洗洗还能穿”。

整个故事,冒似在演绎一个艺术家创作艺术品的传奇,而其实‘’香水‘’只是一种美好,人人都有可能是那个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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