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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簇开无主,情到深处愿献身。
壹
青姬本是桃花根上的一子,但她生来本就无心。千年来,青姬吸收日月精华,还差最后一步方可幻化人形。可她寻遍古籍,却无一记载。又是一回春去秋来,青姬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青姬静待原处,度日如年,她想尽快化形,去见识春花雪月,侬情猊意。
溪水旁,一女孩拍打着衣服,她那豆瓣大的汗珠已然浸湿她的全身。随着桶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减少,她的脸上才有一丝笑容。听着溪水潺流声,远处时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啼叫声,她享受着来自大自然的寂静与安宁。
她又为自己省出了十分钟的时间,猛地一刹那,跃进溪水里,像鱼儿般自由自在,她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青姬被其笑声吸引,总会停留片刻,去观察,去寻觅,去获取。
青姬无心,可她想要有心。百年前,青姬总梦到一景。
她带着一顶面纱远远地走在那青翠的草原上,一缕青丝长裙深深地勾勒着青姬的心炫。青姬想要跑过去,瞧一眼她的庐山真面目。可青姬拼命地跑啊跑,跟她的距离还是那么地遥远。
就在青姬踌躇之际,面前突然有一群燕雀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也就在这时,青姬似乎听到了她在笑,这个笑声好魔性,好清纯。青姬想要更近地聆听,可她没有给这个机会。
她没有停止脚步,而是一直往前走着走着,燕雀也在她的身旁玩耍着,青姬很想融入进去。可突然之间,一颗石头把她绊倒,抬头一看,她消失在青姬的眼前。
青姬猛地惊醒,朦胧中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那原本就是阿姊在指引她。
在阿姊成功幻化人形前,青姬不得不脱离其羁绊,她觅了一处扎根落地。她也问过阿姊,可话到口中已被消音。转眼青姬已活千年,可她依旧无心,依旧不能跟阿姊一样有心,幻化人形去寻觅良缘;也不能跟凤雄一般早早领悟真谛。
“哇,好美的桃花簇。”女孩指着远处的桃花惊呼一声,青姬瞧去。那女孩的脸上带着笑,她的眼睛里纯粹得发亮,青姬能感受到女孩的欢愉,她哼着曲儿,盯着,观察着。雀跃的小动作,青姬渐渐也被她感染。
女孩亦是之前青姬遇见的那个。
青姬正陶醉其中,而这时女孩又出声了。“咦,这桃花簇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明明刚刚没有注意到这儿的,但现在它似乎更耀眼了。”
这突然的一句话让青姬回过神来,她朝着女孩的视角望去,她能亲切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一股暖阳照在她的身上,桃花枝上的花叶齐齐绽放,一簇一簇,尤为耀眼。
青姬突然被吸回自己的载体。
这一刻,她真切地看到那块原本没心的领域有了一个跳动的心形。她想去抚摸,可刚想,她就已经来到它的面前。她听见扑通扑通的跳跃声,笑了。她终于有心了。
青姬坐下,感悟着来自天道的传承。下一秒,她意念幻化为人形。桃花枝上的每一簇最重要的花叶慢慢地凝结人形,青姬成功有了实体。
桃花簇周围下起了花瓣雨,“啊啊啊,桃花雨,真的好美!不行,我要去带我阿姊来看看。”只见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回。
贰
青姬觅一处空地坐下,遥望远方。山峦叠嶂,微风吹佛。她的思绪早已飘到寻觅郎君那事。
女孩欢愉地带着她的姊妹来到这里,两人默契般玩起了花仗,一来一回,好不快活。
岁月静好,佳节欢潇。凤街五里长廊,行人行色匆匆。灯火阑珊下,青姬观望着凤街,微风拂过青姬的脸颊,眼泪也是在这时悄然而逝。
这是青姬的第一次出行。
青姬擦拭掉眼中的热泪,某种思绪悄然触动着她的心弦。
女孩的声音适时响起,“姐姐,你也是来走花灯了吗?”青姬记得她,当初经常看见的小女孩。
青姬的语言能力还不能够完全适应,纵观遍阅众古籍,可没有实践过,也只能学着近闻所识去回应。她懵然地回应,“什么是走花灯?”
女孩没有直面回答青姬的话,而是拿出自己的花灯展示在她的眼前,或是看她一人,便拉着她的手,一人一灯,踏过凤街寸寸檐下。
青姬享受于此,体验到了女孩当初在桃花树下的快乐,也领略到古书记载的人间烟火……
月色朦胧下,街尾牌坊处,灯笼高挂,他的身影悄然离去。
而此时,八百里开外的城关战火纷飞。
“急报急报!务必尽快送到。”一马使迫切交给下一马使。
青姬看着快速奔跑的马使,一时停顿原地。她记下了马使的气息,瞬息其方位。她看到了远处烟火缭绕的场景,战士一人一人倒下,骏马的嘶鸣声。她还看到了阿姊,凤雄,还有无数桃花簇上的伙伴。
“这是出了什么事?”她看向女孩,问道。
“姐姐,我要回去告诉家父,前方战场需要援助,下次再来找你玩!”女孩说完就跑了。
青姬不应,随后也往着她跑的方向追去。
“阿父,阿兄,前方有急报,马使已加急传信,我们要不要做好准备,下一步可能就要招兵马了。”女孩急切嚷道。
“什么?此事可真?”
“真的,阿瑶亲眼所见。”女孩说完怕他们不信,转身间看到了青姬。“阿父,阿兄,这位姐姐,和我一起所见的,她能为我作证。”青姬虽没听懂太多,但她看到了女孩急切的面容。她随即也点了点头。
他们便立刻警戒起来。
招集人马,禀报传信,即刻出发。
叁
青姬催动自身灵力,瞬息之间,她来到了战场。
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伙伴们的气息。他们都走了,她喊,她哭,这是她有心后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心碎的感觉。
伙伴们的笑声犹如刹那间停留在曾经,阿姊,凤雄,她才明白凤雄离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青姬妹妹,待你有心,若能知道我的心意的话,”他没说完,就自嘲笑了,“算了,到时候再说,我会永远守护你的。姬儿,好好享受过程。”
“青姬妹妹,凤雄他一直在等你,你可要快点,不然我就要抢了。到时候可不要难过哟。”
青姬痴痴地看向那边,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好痛,快要被撕碎了。
“姐姐,你怎么也来了?”女孩跑到青姬身旁。
青姬并没有回应她。
此时的女孩穿着盔甲,挽起头发,很是飒爽。
“姐姐,小心!”一刀剑正往青姬这边刺来。女孩也拔剑抵挡。寡不敌众中,女孩被刺了一刀。
“阿瑶,阿瑶!”青姬回过头来,看见女孩捂着心口吐血了。
青姬拂袖一挥,敌人被击杀。
而随之而来的是万箭齐发。
“青姬妹妹,快隐身快隐身。”一男子急切给青姬传讯。
青姬冲过去抱住女孩,抬头望着发射而来的箭雨,并没有退缩。
百姓们那晚欢声笑语的神情恍惚间重现,她仿佛听见胜利的号角已经吹响。
青姬紧紧护住女孩,将自己最后的灵力圈住所有的敌人,来个同归于尽。最后那一刻,青姬将女孩推往安全的地方,挥手笑了。
青姬在那一刻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就是守护一方水土宁静。
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以为的灰飞烟灭之痛没有来,来的是一缕朝阳,净化她的心脉。
肆
等青姬睁开眼时,她看到了凤雄和阿姊,还有那群伙伴们。
“青姬妹妹,我给你传话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冲动?”凤雄笑道。
“有吗?”青姬暗搓搓问道。
“青姬妹妹,我作证,凤雄哥哥有给你传话的,只是你似乎没有听到,便一股脑发怒。还好还好,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灰飞烟灭了。”阿姊说道。
“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们都没了。我心痛,如果牺牲我,去换取百姓平安,我愿意。”青姬挺胸直言道。
“青姬妹妹,看来你成长了不少。”凤雄来到青姬的面前,宠溺地摸着她的头。
“那必须的。凤雄哥哥,你可不知道,桃花簇上千年来就只剩下我一个时,我可难过的。看着你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只能羡慕。而现在,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所以真的很值得。”青姬从一开始的委屈,到后面的自豪,最后是幸福地笑。
“青姬妹妹,最厉害了,凤雄哥哥从小就知道你能行,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女孩醒来的时候,城墙已然竖起属于胜利的旗帜。她的身边有她的阿父,阿兄,还有一个她的意中人,在宠溺地望着她。
当前方来报,此战胜利时,百姓齐齐欢呼。
女孩也迎来了她的婚期。
她牵着她的夫君,来到桃花树下,久久站立。
另一边,青姬躺在凤雄的怀里,也注视着女孩。
当秋风的第一场花雨落下的时候,青姬和她的凤雄哥哥携手守护着另一方百姓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