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当下,论“有趣”的文章铺天盖地、俯仰可见,对“有趣”的追求亦步亦趋、趋之若鹜。“有趣”与否,成为评价一个人的重要标签。
反观这种现象,凡事问个为什么,会联想到眼下连小学生都开始叫苦不迭挂在嘴边的另一个词:无聊。
不知不觉,我们的社会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设中,逐渐沦为了金钱社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每个人都在忙,忙,忙,为了所谓的追求,为了些许的蝇头小利,整日地钻头觅缝,蝇营狗苟,忙的昏天黑地焦头烂额,苦的日夜兼程愁肠百结。忙到最后,却依然是羡慕嫉妒恨,空虚寂寞冷。
西语有:If you obey all the rules, you miss all the fun. 意思是凡事都规行矩步,就毫无乐趣了。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也是我们身批枷锁、心陷囹圄的另外一个原因。
物极必反,触底反弹,向死而生。事物发展到极端,会向相反方向转化,这是一个普遍适用的自然规律。现如今,我们渴望有趣有味的生活,就像黑夜渴望黎明、沙漠渴望绿洲、嘈杂渴望安宁,是时候改变了。
蔡澜先生这本书,溯本求源,回到我们最初的生活。人生乐趣,尽在吃喝玩乐、食色性也。在《说文解字》里,“美”,从羊从大,大羊好吃谓之美。一粥一饭、一蔬一菜,简简单单的食物里有着最朴素的趣味。
《芣苡》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
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
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
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诗经·国风·周南·芣苡》
学学先人,从满足我们人类最基本的口腹之欲的劳动里来逐美求趣,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欣慰。
说到吃喝,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放,那叫一个痛快。前几日读季羡林散文,他当年赴德留学途中,路过莫斯科,有清华校友请吃大餐,那顿饕餮盛宴,几个在火车上啃了八天干“裂巴”(面包)的年轻人,“简直像恶鬼扑食一般”,吃得大快朵颐,让老先生一辈子回想起来都感激涕零,念念不忘,真是有趣的很。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以酒为乐的就更多了。“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自嘲的醉酒小诗,辛弃疾也是蛮可爱的。东坡《后赤壁赋》有文:已而叹曰:“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客曰:“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顾安所得酒乎?”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哈哈,如此夫妇互答,此乐何极哉。还有五柳先生的“衔觞赋诗,以乐其志。”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玩乐,现在讲寓教于乐,玩中学,学中玩,教育即是植根于儿童喜爱游戏的伟大天性,“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论语》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欧阳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这个境界就更高了。古有人生三大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今有王者荣耀,全民皆兵。呵呵。
人,生而不同,兴趣爱好各异。但兴之所至、妙趣横生是一样的,活得任性一点,率性而为,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不为凡尘俗世所累,从心所欲不逾矩,方有:“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有趣的日子,就是在这样的尽兴里,不期而遇。
朱光潜说:以沉思静默的方式观照万物,万物会显示出自得的意趣,而且在沉冥之中,思绪既能专注于最细微的地方,也会伸展到无限辽阔的宇宙,天地万物无论巨细,皆纳于心中。程颢说:“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苏轼说:“欲令诗句妙,无厌空且静。静故了群空,空故纳万境。”即使是庭中的小草,篱边的石头,月光下杨柳的疏影,草丛间小虫的吟唱,深夜远处的数声犬吠,在体静心闲的人看来,都成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境界。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把脚步停停。放下功名利禄,专心吃喝玩乐。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天地万物皆有灵性,用心感受生命、体悟人生,对生活热情和投入,对世界感知和好奇。热爱生活,才能发现生活的美好;享受生活,才能在枯燥无味的日子里开出花来,活得有情有趣。
活得有趣的人,即便是在最平淡无奇的事物里,也能找到喜感和笑点,因为他热爱人生,热爱自然界一切的人和物。这样的人,不是愤世嫉俗的人,整日里唇枪舌剑针尖麦芒一地碎节操;不是吹毛求疵的人,整日里摇唇鼓舌尖牙利嘴一地烂鸡毛;也不是打牙撂嘴的人,整日里信口开河喷云吐雾一地唾沫星;而是豁达通透的人,整日里天马行空脑洞大开一地在要工。
不过呢,活得有趣,却不要玩物丧志哈。昔有商纣王的酒池肉林,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阿斗的乐不思蜀,玄宗的红尘一骑妃子笑,大者亡国,小者亡己,恒河沙数,数不胜数,一定引以为鉴。
最后,推荐美学大师朱光潜的《你要做的,只不过是发现生活之美》。《微信读书》里,今天共读这本书的有90人,远远落后于蔡澜《我决定活得有趣》的1152人。不过,究竟哪本书能帮你找到生活趣味的“源头活水”,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