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为恶,蚕食天地,凌驾万物。
凡人如此,仙人更是如此。
为此,传说在很多年前,修仙的人们曾爆发过一场连绵了上百年的大战,打得日月无光。
那时候还没有仙界,修道全凭机缘。
起因只是因为两个少年的一番论道,由于这个“道”的争论太过尖端对立,不可调和,谁也没能说服谁,于是两个少年大打出手。
单从这一点来看的话,仙人和凡人都一样,最后还是要用拳头解决问题。
两个少年都是修仙界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是同时代最有望修成真仙的天才,他们这一战打得天光失色,两人不分上下尽皆重伤,相约三年之后再次论道。
少年天才本就是万众瞩目,这件事之后更是声名大躁,他们在各个修行圣地公开说法,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关于“道”理解全部公诸于世,挥洒在天地间,引起了莫大的反响。两个“道”各自涌现出坚定地支持者。
三年匆匆而过,两个少年沧桑了许多,已不复三年前的意气风发,但关于“道”的立场却愈加坚定。经过长达五天的争论,他们最终还是大打了出手。
这场论道涵盖了各大宗门,甚至吸引了许多修仙界的大佬们的出现。两人一出手便用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他们各自只出一了招,光彩夺目,惊天动地。在此之前,无人能猜测到他们的真实实力,竟已到达了如此骇人的地步,连修仙界大佬们都纷纷侧目。
但一招之后,两人却连尸骨都没剩下,便同归于尽了。修仙界震动!
这么一朵浪花,翻起,又迅速消亡,然后掀起了轩然大波。关于“道”对立两方的人们纷纷大打出手,当时在场的修士们几乎全部身死。
人虽死,余波却未平息,甚至可以说,他们的死才只是一个引子,将引发出莫大的波澜。
这个“道”被修仙界的人们擅自分成了,“正道”和“魔道”,各自的捍卫者纷纷出手,席卷整个修仙界和凡间,无数修仙人士和凡人死去,血流成河。
长达百年的残杀和战火,“正道”终于战胜了“魔道”,活下来的人们痛定思痛,建立起仙界,隔离开凡人和修士,将一切不正当的修行手段扼杀于萌芽之中。立下仙界第一准则:人生而为恶,蚕食天地,凌驾万物。
而引申出的意思:若不节制,终将自取灭亡。
他们将此称为正道。
但凡修仙之人,应当与天地呼应,方能生生不息,取于天地,还于天地,应有敬畏之心。妄图占为己有的,强行融仙气于己身,禁锢灵气于体内的,则是魔道,统统要被覆灭。
这个事件的真实性不需要质疑,因为到现在为止,依然有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仙人们存在,只是关于许多细节已不可考证。除魔卫道也罢,推波助澜,瞒天过海的阴谋也好,都已成为了往事。
十七说出这桩仙界的往事,试图给木昭解释一些东西。
她问: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凡人不能修炼了吗?”
“不知道。” 木昭诚实的回答道。
“你不妨想一想如何能够隔绝仙凡两界。”
木昭一边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一边皱着眉沉思。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在十七怀疑他会不会眉头给皱落了的时候,木昭突然俯下了身子,剑“铿~”的一声,已然出鞘,直指前方。他的身子俯得很低,剑尖甚至高过了自己的头顶。
木昭摇一摇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重新将剑插回剑鞘,抬起手擦了擦几乎要从下巴滴落的汗水,才慢慢舒展开眉头,说道:
“仙界切断了凡间的灵气流转?”
“对,也不太对,但大体上是这样的。” 十七抿了抿嘴,接着说道, “凡间几乎没有了灵气,凡人自然不能修仙了。”
此时烈日当空,狂风如骏马一般掠过来又掠过去,刮起漫天狂沙。十七头戴一顶面纱,骑着一匹老马。木昭走在老马的身旁,不断的俯身拔剑,前刺,然后收剑,又拔剑前刺,收剑。沙石不时的会飞到他的脸上,砸得他抽起嘴角,脸上的表情夸张的变化着。
“几乎没有灵气,意思是依然有一些灵气残存在凡间?”
“不是残存。”十七说 ,“是如仙界一般灵气充沛的修行圣地。”
“你是说蜀山!” 木昭惊叫出声,甚至忘记了将剑插回剑鞘。
“造物神奇,不只是蜀山。” 十七说。
“蜀山竟能和仙界媲美!” 木昭张大着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正准备惊叫,一颗沙砾在狂风下直接冲进他口腔,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
十七看到木昭在旁边“呸呸~”的向外吐着沙砾,幸灾乐祸的在面纱下肆无忌惮展开夸张的笑容,口中却不发出一点声响,憋得面部通红。
她缓了几秒,用一种格外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其实也可以买个面纱的。” 语气中充斥着快漫出来的得意。
“ 不要。” 木昭斜撇她一眼。
“可以要。” 她说。
“可以不要吗?” 木昭保持着眼神斜撇。
“可以。” 她说,然后得意的掀了掀面纱。
木昭收回斜撇的目光,重新开始练起剑来。他边出剑边问:
“凡间还有其他修行圣地?”
“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十七轻蔑的说道。
她看着在烈阳下,连赶路也要练剑的木昭,感兴趣的问道:
“为何如此刻苦练剑?若说想成为一个侠客,以你现在的功夫,在凡间也算得上二流水准了,勉强当个侠客也没什么大问题。” 她饶有兴趣的眯起眼睛 ,问道:“难道你有很厉害的仇家?”
“没有。” 木昭回答。
“还是跟着你的先生太久,眼界提高了,想成为他那般的人物?” 十七啧啧称奇 “你确实像这种虚荣的人。”
木昭沉吟一瞬,回答道:“不行吗?”
“行。”十七说,她稍微压了压声音,接着说道:“可凭你练些剑法,练一百年也达不到他的高度。”
“试试呗。” 木昭粲然一笑,“想更厉害一点没什么错吧。”
“力量,终究是低级的东西。” 十七说,语气不经意带上了些鄙夷。
生而为仙,自然可以这么说, 木昭轻轻一笑,并不发言。
风变大了,带起漫天狂沙乱舞,十七看着一片朦胧的黄沙,似乎察觉到自己话语里透出些许高高在上的以为,于是在面纱下偷偷伸了伸舌头,转移话题说道:
“不用练拔剑了,练刺吧,正好沙石满天乱飞,给你当靶子。”
她又补充道:“你其实用刀更适合些。”
木昭不说话,漫天追着沙石砍。
到傍晚时分,一座孤零零的客栈在黄沙中隐出身来,几十匹马在客栈外不安的踏着蹄子。
“看来,这个客栈今天迎来了一场好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