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2——羽化成蝶

原创:芳水      【文字家园】

此故事源于身边一个朋友的口述自身经历,仅以此文献给她——虽历尽苦难,依然能羽化成蝶。

祝福她及天下女性:三八节日快乐!

八十年代初的一个寒梅初绽的早上,修车厂的多门员工正在努力地进行工作。

周正华带着一个学徒工正在专心修理一辆由某公司送来的大卡车。

学徒工在旁看着周正华如何修理,无聊到烟瘾发作。

他随手点燃了一支香烟,没料到点燃了卡车正在漏油的油箱。

“碰碰碰”几声爆炸,周正华和那个学徒工的生命被定格在那辆卡车身下。

周正华去逝时已结婚,妻子林秀兰长得漂亮,也温柔贤惠。

他们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周心兰和小女儿周芷兰。(以下简称她们为大兰和小兰)

林秀英失去丈夫时还不到三十岁,女儿大兰那时五岁多,小兰才三岁。

失去丈夫的林秀英带着两个女儿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一时间她的生活特别艰难。

两年后,大林秀英五岁的亲姐林秀欣因抑郁症在家自杀,她留下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十一岁,两个儿子分别是九岁和七岁。

林秀英的父母,眼睁睁地看着大女儿离世和小女婿被烧死,他们悲伤不止。

老人家想到五个尚未成孩子们,就多次打电话要大女婿和小女儿结婚。

老人常说他们生活在一起,来共同抚养两个外甥和三个外孙女才是最好的。

林秀英的姐夫姓王浩山,他是新疆某兵团油田的老兵,人长得高大帅气,性格豪爽。

他在与老婆结婚前见过还在上大学的林秀英,知道小姨子的长相和性格。

在几方父母的多次游说下,两人决定组合成一个新的家庭,共同抚养五个未成年的孩子。

林秀英改嫁到王家,原以为自己能获得安稳生活,却发现继女王金凤和两个继子对她及两个女儿百般刁难。

秀英和王浩山都要上班,大小兰两姐妹便承担起新家的全部家务活及放牧活。

她们要在寒冬腊月里洗衣做饭,手常常被冻得通红。

有一天小兰意外发现自己的歌声,能安抚受惊的骡马和牛群,这让她在牲口棚找到片刻安宁。

她偷偷教姐姐大兰唱歌,姐妹俩用歌声互相取暖,在牲口棚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

一次偶然相遇,音乐老师周雪琴去乡下寻找创作灵感,偶然听到七岁小兰的歌声,发现她有惊人的音乐天赋。

周雪琴说好会再来找她们的。

当大小兰再被周家几个孩子N次锁进柴房唱歌时,周老师循声而来,她撞破了王家几个孩子虐待大小兰的真相。

王浩山狠狠地揍了自己的三个孩子,秀英却只能哭着地劝王浩山别打伤了孩子。

在周老师帮助下,大小兰姐妹俩获得县文工团特招资格。

转机出现在惊蛰那天。

县文工团的周雪琴老师正带着几个学生一起来村里采风,她听见牲口棚里飘出的歌声,惊得摔了手里笔记本。

她带着学生循着声音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看见大兰正在给小兰编辫子,枯黄发丝间别着半只塑料蝴蝶发卡。

“谁准你们进来我家牲口棚的?”

金凤举着扫帚冲进来时,周老师正用手帕给小兰擦脸,大兰在旁抖着腿。

女孩耳后的烫伤让这位音乐教授红了眼眶,她对着秀英和王浩山说:“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怎么孩子身上都是伤?”

王浩山和秀英只能沉默,他们知道怎么回事儿。

“明天县里有文艺汇演,我要带这两个孩子去试音。”

周老师看了一眼王浩山,又盯着秀英问:“可好?”

王浩山搓搓手,秀英含着泪都说:“好好好!”

试音时,小兰站在舞台中央演唱《茉莉花》,歌声化作利剑刺破黑暗。

大小兰姐妹俩曾希望母亲能带着她们挣脱牢笼。

秀英曾想着带着两个女儿离开王浩山,可看着亲姐留下的三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走的机会。

王浩山的三个孩子,他们可不管秀英是他们的小姨,更别说小姨的孩子也是自己的表亲,他们想的是秀英抢走了他们的爸爸。

他们对付不了秀英,就一起欺负她带来比他们小的两个女儿。

一天,小兰把冻得通红的手指伸进草料堆里取暖,牲口棚里弥漫着干草发酵的酸味。

她听见大表姐王金凤又在院子里大声骂人:“两个小赔钱货呢?都死哪去了?怎么连洗个衣裳都能把衣服袖子扯破!”

其实她的衣服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坏的。

姐姐大兰正蹲在井台边,单薄的肩膀正在微微发抖。冰碴子在木盆边缘凝成锯齿,她正把最后一件棉袄往青石板摔打。

小兰看见姐姐大兰手腕上紫红的鞭痕,知道那是昨天金凤用烧火棍抽的。

“小兰,小兰,小兰……哎人呢?你个死丫头,又躲去哪儿偷懒……..”

大表哥王德贵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像钝刀刮过耳膜似的。

小兰慌忙抓起草叉,干枯的苜蓿杆簌簌落在食槽里。

老骡子突然扬起前蹄嘶鸣,她下意识哼起母亲常唱的摇篮曲。

奇迹发生了,躁动的骡子渐渐安静下来,湿润的大眼睛映着少女单薄的身影。

那天夜里,小兰被饿醒时发现大兰正在灶膛前烤山芋。

火光照亮姐姐耳后的淤青,小兰问她:“姐,她为什么又打你?”

“金凤说是咱们偷吃香油......”大兰的声音比飘落的草灰还轻。

小兰突然抓住她的手:“姐,我教你唱歌。”

她们躲进牲口棚,小兰把从收音机里听来的旋律重新编排。

当大兰跟着小兰颤抖着唱出第一句,老骡子的尾巴在月光下划出温柔的弧线。

从此,稻草堆成了她们的歌剧院,蟋蟀振动翅膀打着节拍,就连飘落的尘埃都在光束里跳起华尔兹。

小兰站在舞台中央唱歌时,台下还坐着面色铁青的王德贵。

在追光灯亮起的瞬间,她想起那个被多次关在柴房的雨夜,她和姐姐相互取暖的情景。

当《茉莉花》的旋律从喉间涌出,她看见母亲在观众席第一排颤抖着肩膀,大兰在幕布后偷偷抹眼泪。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周老师快步冲上台紧紧抱住她。

一个从未被发现的天赋型音乐苗子,被周老师慧眼识得。

小兰听见台下响起春雷般的掌声,而大表哥王德贵正被一堆帽子叔叔围着问话。

她望向观众席最后方,金凤带着小弟弟正往出口挤,像两只慌不择路的老鼠。

散场后,小兰在她的化妆间发现母亲带来的粗布包袱。

褪色的蓝布里整整齐齐叠着两套新衣裳,针脚歪歪扭扭的——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大兰的手艺。

窗外的梧桐树正在抽新芽,她摸着新衣轻轻哼起新学的歌《在希望的田野上》,塑料蝴蝶发卡在镜前微微颤动。

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后续更新。

2025.03.08早随笔于温哥华

图片来源:随手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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