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总是源于爱和缺失。
小芳告诉我她已经怀孕四周,她说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告诉我,就像她拍了婚纱照,最早发给我看。我知道这是值得祝贺的,她特别开心,可我没法了解她的心情。每天和文字相依为命,婚姻离我太遥远。我说不出什么激动的祝贺的话,只好告诉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要注意怎样怎样。
在正常的生活中,从前亲密的朋友都已经恋爱结婚,而我自己只有书相伴,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现在她们的幸福和欢乐都在我的面前如此清晰,我看到我自己的孤独更加清晰,她们却都看不见。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快乐、震撼、失望、艰难、疼痛和孤独,连父母对我的事都知道得越来越少。毕竟这些成长的艰辛无人可说,而个人与文字的默契更无人可说。
我想到去南大考博,我和丽红下午一面试完立刻回去,到武汉已经十一点了,刚出来丽红的男朋友买了面包等着她。走出地铁站,冷风呼啸,在凄清的寒夜里,我才知道还会藏有另一种温暖。
隔壁的山东男追一个女孩,每天晚上掐好时间,做一顿大餐。不厌其烦买菜、洗菜、切菜、做菜、刷锅、洗碗,一手包办。每次饭刚做好,那个女孩就来敲门了。看了两个月,才知道,原来一个普通女孩也会被人这样追。
可是我自己,默默过着每一天,最善于消失。无人嘘寒问暖,好与坏都不被惦记。并不是我付不出深切的关怀,只是这些可能有点多余,我没有碰上那样的关爱和细心的照顾。我自己也习惯了,别人有人照顾,有人疼爱,我必须一个人面临种种,无论是艰难的、容易的,还是危险的、幸运的。甚至,我还习惯被人依赖,全心全意去解决我自己之外的一些问题。
虽然都是女孩子,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得到照顾。我以前也以为,有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可以一起分担很多事情。但实际上,也有可能,以后不仅要面对自己人生的风雨,还要面对那个人带来的风雨。更有可能,自己人生的风雨都是那个人带来的。
诗社负责人座谈会的某个早上,秋野老师把唯一的早餐票给我。我始终不肯要。如果接受的话,她把丰盛的早餐让给我吃,肯定要满满的感动。可是,她事情那么多,早饭该去哪吃呢,总不能让她先饿着吧。其实并不缺少对我好的人,只是都被我拒绝了。这个年纪本来可以享受到的关怀,几乎都被我拒之门外,我必须要考虑得比别人多一点。心安理得的接受,然后感恩,是理所应当。为别人考虑,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才是善良。
所以,在爱的获取和付出里面,真正被成全的是付出的一方吧。而能够源源不断付出的人,又哪里缺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