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大姐回了老家,发来了几张照片。
看着院子的结构还是那么熟悉,大门、堂屋、东屋都还是当年的样子,然而经过风吹雨打,原来的红瓦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鲜艳,而且还多了一些斑驳的黑色,只有院子里新种的南瓜生机勃勃、格外茂密。
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院子,很多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时候在农村,从过年起我们就开始盼望夏天。经过了几个月的积淀,身上已经有了一种奇而又浓郁特的味道。到了夏天,终于可以把几个月的存货好好洗洗了。
村子的南边有一条沟,我们叫它南沟。夏天来了,南沟的水又开始欢快地流动起来。到了中午,村里的人也开始成群结队地向南沟进发了。南沟上恰好有一处由石头围成了长方槽形,就成了我们村的天然浴场。
爷爷带着我和弟弟,往南沟边走,我们穿过一片片庄稼地,慢慢开始听到水声潺潺。再走一会儿,就看到了南沟,这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村里的大人和小伙伴。
我脱了衣服,先试探性地把脚伸进去,一股清凉从脚上传上来,现在想想,那可是来自山中的天然矿泉水。
扶着旁边的石头,慢慢进入水中,水刚好没过我的脖子,感觉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凉爽了。泉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沟底五彩斑斓的小石子,踩在上面很舒服,靠在旁边的石头上,能感觉到上面的青苔滑滑的。
泉水倒是对我们毫不嫌弃,荡涤了我们身上几个月来的陈泥后,又继续向远方流去了。
从水里出来,被山间的小风一吹,还有点冷飕飕的。不过穿好衣服没走几步,很快身上就被太阳晒干了,没有了那些浓郁的味道,感觉真好。
那时候常常想,要是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该多好啊!
后来,有一年冬天时,听说附近的村子里有了一间澡堂。那个村庄在我们村的南边,我们叫它南庄。
那一次,带着我和弟弟去体验澡堂的,是妈妈。
能够去澡堂洗澡,这可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于是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我的好伙伴——海英。
那时候,我们冬天穿的衣服很多很厚,特别是那种背带裤造型的棉裤,穿上去和脱下来都颇费周折。最郁闷的是着急上厕所时,半天解不开,等到好不容易解开时,已经湿了……
不过,那一次我和弟弟脱棉裤比以往快了很多,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进入女澡堂,后来才发现也是最后一次。
进了澡堂,里面热气腾腾的,池子里全是人,像下饺子一样。澡堂里面的水看起来颇为浑浊,后来我上了高中学到一个词——流水不腐,时常会想起第一次见到的澡堂里水的颜色。
水的颜色虽然很浑浊,但是泡在里面洗澡的感觉,真的很舒服。上来一搓,很有成就感。
每过一会儿,水里又会咕嘟咕嘟地响,就像家里烧粥时一样。这时候,大家都会暂时离开水池子,等到不咕嘟了再进去。
而有一件事让我当时印象极其深刻,这也是我去女澡堂发现的重大秘密。发现了重大秘密,却要藏在心里不说出来是很痛苦的。后来学了《国王长了双驴耳朵》的时候,我很能理解那个理发师的痛苦。
于是,我在那次洗澡回去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了海英:“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原来女人的屁股也都是两半的!”
汪峰小时候一定也有过这样的发现,有些秘密,即使不说出来,也会从歌词里跑出来: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她
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
你说,是不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