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仅剩下我一人。是不是这样，我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意义。庄公梦蝶，其实，庄公哪儿也没有去。人的心境是如此变换莫测，每一个当下，其实都是一场梦。
小时候我惦记着这个世界的美好，有玩具，零食，浪费掉的时光是快乐的。我希望在下一次纸赛车比赛中打倒对手，希望喜欢的女生能够看我一眼，希望我成为世界的主角，成为武侠高手。我沉浸在自己的天马行空中，如梦似幻，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真的时间和假的时间，都可以被享受。但有那么一瞬，我会望向操场人高的杂草发呆。在那个时候，时间会停下来，思绪会停下来，我直面的，是随风摇摆的草，是无情的草。
后来我逐渐长大了，心越来越冷了。我开始思考情绪存在的合理性。人生是一场梦接着一场梦，我当下的行为，是出于本我的坚持，还是只是在这个梦境中的我呢？比如我们在饥渴的时候就会奋力寻求满足，得到满足的时候就会开始颓败，如果人类的行为是如此循环往复的模式，那么其中我们产生的一切动作和思考，会是真的吗？鲁迅说，人类之间的感情并不相通。我想是因为人们的境遇不同，每个人都被自己梦幻的泡泡困住。譬如再伟大的人，也不能挣脱时代的束缚，那么他所寻得的真理，可以被确信为真理吗？佛法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万千世界，万千诸佛。如此，我们终究是荒谬的。也许真理，只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参悟了自己，也就参悟了世界。
我渐渐变成了一个麻木的人，没有诉求，也没无法被满足。就像一个没有气的皮球，掉在地上，就不动了。我喜欢复活岛的巨人石像，它们凝望着深空，从几千年前，到现在，到几万年以后。它们试图看透深空背后的真理，它们会永远望着。但我会在意，这是一份感人的努力，还是完全相反，是一种来自深空的惩罚？曾经我也做出过这样的努力，现在看来却是惩罚了我自己。
我常会想起小学四年级的那个早上。我和同学排队去食堂，黄黄的太阳把废弃操场的杂草照得黄黄的，风把草拂过。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来风是没有感情的。
202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