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向何方·前传——电子羊》

【摘要】时间如潮水，他想。生命循环结束在这个最后的暮光中。最终是死亡的寂静。

【正文】

0.

s是个仿生人，

标准意义上的。

1.

仿生人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在经历了那场大战后，就只剩他了。

s不孤独，仿生人不会感到孤单。

只是有些人不相信而已。

——比如那个女孩

“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在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悲伤。”

女孩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食指直指着他。

那女孩叫艾丽，这是s自己说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刚刚爸爸拉我走时，你的眼里有悲伤。所以我又回来了。”

s后来也问过艾丽，为什么是他。

那答案一成不变。

就这样，女孩每天来跟他讲话，他每天也只站在这里。女孩身上的温暖照耀着她，s只觉得体内用于管控的感情模块炸裂开，飞散至支离破碎。

2.

“你知道吗？”

那天艾丽这样问。

“有意识的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

“s，你会梦见电子羊吗？”

s没有做过梦，他不会做梦

“没有。”

“没事的。”

女孩笑起来：“没事的，只告诉我就好了。”

……

他并不理解女孩的笑，只觉得不该让她悲伤

s稍弯下腰。

“会。”

“我就知道!”

艾丽像是绽放的烟花，笑得灿烂。

3.

有时艾丽会拉着他的手要求去玩。

明明不小了，却还是贪玩。

“抱歉，艾丽小姐，我有要务。”

每次都是这么拒绝的。

但一般此时便会离开的艾丽却哭诉起来。

“为什么？”

“我，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他是比她大一岁的，这么说来……今天是艾丽的18岁生日。

“成年人可没有你这么爱玩。”

s叹了口气：“走吧，就一次。”

4.

玩归玩，闹归闹。

那天风雨交加，鲜血漫延天边。

地上是损坏的仿生人和人类的残骸。

s背着艾丽走在灯红酒绿的繁华街道。

艾丽身上还带着血。

s不想人们看到自己，这会引来处决。

那女孩真是给自己添了大麻烦。

不对，应该说是少女。

这么想着，他背着艾丽躲进了人群。

5.

艾丽醒来后什么也没问，就是抱着他哭。“对不起”和“谢谢你”交织在s的耳畔。

“这不是她的错”，s这样想。

他不生她的气。

也抱紧了她。

6.

时间如潮水，转眼十一年过去。

s呆在客厅里看报，一旁是暖黄色的灯。

他已经不再年轻，政府担心这些机器人对工作不满反叛，30岁时禁止其工作。

年满30的s成功退休——不如说是被炒了合适。

好在他也乐得自在，悠闲的生活也很不错不是吗。

不过要说到叛乱……s将眼珠转向桌上的周报。

那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十一年前便已有了预兆，倒也不突兀。虽然当时事件被很快的平息下去，但纸包不住火。

s能了解这么多也不仅因为他是仿生人，他还和艾丽一起目睹了这一切。

到底还是那些仿生人没脑子。

没有意识的仿生人是不会愤怒的，也不会因同伴的死去而伤悲。

只是一成不变的模仿。

就像叛逆的小孩，吵吵嚷嚷寻找着所谓的自我意识。

7.

s又想起来。

上午艾丽约他出去了一趟。

艾丽她参军了，因为仿生人的暴乱。

艾丽将被送往一线。

s是理解她的，他也不会在意这些。“我知道你是跟他们不一样的。”艾丽这么说。

s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他说“好。”

“我等你回来。”

大概是个算不上愉快的小插曲。

8.

像这样漫长的日子，他不知过了多久。时光与春雨汇成漩涡，流过了春，流过了秋，携上了夏花，奔向了融雪。

艾丽牺牲的消息，来自于第五个秋。

那天是艾丽的生日。

9.

然后又过了很久。

先是改朝换代，又是一年春秋荏苒。

再是战火平息，却又激起新的波澜。

文明是时代的烙印，是人类一步步走过留下的足迹——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百姓苦不堪言，镇府腐败无能。

再然后，再然后——

s

他便是唯一的仿生人。

政府告诉s，他将被处决。

他将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10.

他被押送上了警车。

最后的处刑地点定在了一座垃圾山。

那里正对着“圣女”演讲的地点。

s不知道圣女是谁，也不想知道。

高高的，黑黑的，臭气熏天，死气沉沉，昆虫的乐园。

这是s对它的第一印象。

处刑开始了，那是跃动的火苗。圣女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的每一个人，“除了我。”s心想。

火苗跃动着，蔓延开来。

“我会握紧每个人的手，谁也不许掉队。”

圣女的声音回荡在高高的山顶，s感觉火苗颤栗着。

他没有愤怒，更没有伤悲，他只是个仿生人罢了。

—— ——希望电子羊不要嫌弃我的邋遢

11.

s是个仿生人，

标准意义上的。

他期待着梦中的电子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