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一如既往。我掀开窗帘,意识到对床的室友昨天已风雨归家,约定下次的见面。
在三天前,我们便都知晓此次见面为期一天,互道失落和不舍。本以为预知的离别给了人足够的情感缓冲,然而仅是一瞬间的念头,离殇来得仍使人猝不及防。
猝不及防,来得猝不及防,他如暴雨突临。我站在雨中受凌虐,被汹涌的雨水带走心底的泪,何所想何所不想,谁知。
自古多情伤离别,伤什么未来不可期,伤什么过往难舍离,伤什么友人或遇不顺心,再伤一伤,伤得沉闷,将无关风与月的多情,黏在风月之上。常见物色,姣姣明月暖暖清风,还有那依垂的柳日边的船等,总朦胧了,不敢见了,但也躲不过了。自己个在苍茫的天地间,内心翻腾着无用的呻吟。
这种情感体验,令我不喜。从小到大,见惯了离别,离开父母,离开恩师,离开友人,离开故乡,离开我熟知的喜爱的一切。我思考着办法,降低令我不喜的情感体验带给我的影响,思考着,我的欲望越大,无奈越深,我耍起小孩子的脾气,问为什么为什么,一问自己,还是问自己;想假如假如,诚知想假如是最悲切的痛。我变成有脾气的孩子了,再次被无聊的抗争压制,真是失败的自我安慰。幸亏见的惯了,想的多了,怎样闹起脾气,也知道熬过这两天,心情又会好起来。
渐渐的,渐渐的,出于对自我情感的接纳,或是习惯,亦或是排斥,面对还有下次再见的离别,我的内心逐渐平和许多,至少不会湿了眼眶。
我仍是多情的人,但是我变成了断情的人。我谨慎选择能让我产生长期情感依赖的人或物,回避甚至切断无法长久的人与人与物的联系,减少必然发生的离别带给我的多余的胡思乱想。我说服自己,部分人与人与物的情感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我只不过在顺其自然的过程中,人为地减少这其间需要的时间。顺其自然吗?那我的干涉又算什么,我反驳自己,为了自己藕断丝连的隐痛做合理存在的辩解。人是矛盾的动物,人也是会遗忘的动物,所有的挣扎会在下一个思想转换时被抛在脑后,走出这无用而有用的情感漩涡。
自己拉了自己一把,又叹口气,等待无可避免的下一次。悲伤是人的情感的底色,但是人又必须追求快乐,快乐的记忆是人生的糖啊,回甘盈口,遮掩住苦楚。我愿情我的回忆,我所牵连的人和事带给我更多的快乐,这份快乐使我更易于接受离殇。当知事无圆满,当知人生有憾,我该感谢,感谢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眼前人,我们互相温暖。
然而这样想着,我又陷入“这些年所行之处皆有归宿,真是感动的想哭。”而引发的情绪波动,我的感情不受我的控制,变得复杂难解,于底色之上流窜着甜蜜,没有适合的表情和语言让我能够抒发情感。
都抛诸脑后吧,我不看花不看树,不看风月,我珍惜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