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就进入了三月份,一切在寒冬里养精蓄锐的生物,终于等到这万物复苏的季节。那些在冬天里发生的事情都随着重新到来的春天而渐渐被人们忘记。
子北独自站在西沙湖畔,几只野鸭游荡在湖面,昔日的景象已再回不来。满月那日四个在西沙湖畔放飞孔明灯的男女,如今已各归各位。明日将是子北与刘曼的婚礼,不论曾经若菡和子北如何相伴相守,现在都抵不住现实的残酷,最后也都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第二天一早,街上观礼的人从刘家排到叶府,都等着看这场隆重的婚礼。刘曼坐在闺房中,只见铜镜中的女子妆容得体,妍姿质艳,肌若白雪,气如幽兰。身着红色凤凰锦嫁衣,上绣有富贵牡丹,头戴着红宝石镶嵌的流苏步摇。今日她终于如愿以偿,要嫁与叶子北。
外面的人来报吉时已到,雪莲和紫荆扶着小姐来到正堂,刘家二老早已等候。
看着自己的女儿终于要出嫁,刘夫人心中既高兴又不舍,刘厅长则一脸欣喜。
刘曼眼含泪水,拜别父母,“父亲,母亲,女儿就要嫁到叶家了,今后就不能在父母膝前尽孝了,望父母好好保重。”
刘夫人将红盖头披到女儿头上,道:“好生珍重。”
刘曼起身,款款倩影移到刘家门口,上了花轿,只听小厮喊了起轿二字,锣鼓声与鞭炮声此起彼伏,后跟着几车的嫁妆,旁有雪莲和紫荆,众人围观,好不热闹。
十里红妆,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如此声势浩大的世纪婚礼几乎轰动了整个江北,所有的人都想一睹这千金小姐的美貌,更希望看到子北与刘曼将要牵手一生的场景。
叶老的身体也因喜事大有好转,早派人到南枝院等候子北。
今日的南枝院安宁如旧,子北几日借酒浇愁不许任何人进来,就连来传话的小厮也不敢进屋,只能在院子中喊着。
他手持那张若菡的画,看在眼里,却万般穿心,拼了命去维护的爱情,终究败给了宿命。此刻,没人理解他的心情,没人关心他的以后,所有人只知叶家与刘家皆大欢喜,自己还是做了利益的牺牲品,从此便任人摆布,听天由命。
外面的小厮又催了,子北将画仔仔细细的放好。终于要面对这一刻,他打开门,清风徐来,吹着他毫无表情的脸,眉眼之间尽是愁容。望着南枝院那傲岸高洁的翠竹,这里再也不能像以往般清静,今晚就要迎来女主人。
“少爷,时候不早了,刘小姐快要到了。”
子北换上了喜服,随下人到了前厅。只见叶府门庭若市,子北便在此等候新娘的到来。
只听众人一道欢呼呐喊,花轿落地,紫荆掀起轿帘,搀扶着新娘到了子北面前。他按照规矩,拉起刘曼的手,围观的人终于看到了这一幕,喜结良缘。
一路领着刘曼,进了正堂。叶家人都等在堂中,望着子北总算成了亲,甚是欣慰,叶老与素芳也了却了心愿。
无论众人多么欣喜,子北仍冷若冰霜,神情恍惚,按着身边婆子小厮的话做,实在是一个行尸走肉。
拜了堂,敬了茶,总算结束了这象征性的仪式。酒席开始,叶家与刘家本就在当地颇有威望,俩人的婚礼更是宾朋满座,觥筹交错,都给新郎官道喜,酒喝了一巡又一巡。
暮色苍茫,宾客已散,子北也已喝的烂醉如泥,踉踉跄跄地让下人扶到了南枝院,可他自己却偏往书房方向去了。
新房内,大红喜字贴在窗上,房梁上挂着数条红绸缎,桌上放着交杯酒,新床的红色锦绸被面上铺着大枣、花生,桂圆,莲子。新娘子盖着红盖头,静静的坐在床畔,可新郎却不见了踪影。
一轮月高挂,它却从不知人间的悲喜,若菡只身前往西沙湖畔,而她并不知子北在前一天也来过。湖面平静,清辉倾斜,异样安静。她心如止水,只愿一切早日回归平静。
夜,这般漫长,在黎明降临之前,是否会有飘渺的思绪。午夜梦回之时,不知那轮明月会不会带去对心上人的思念。
第二天,思秋进屋给若菡送早点,谁知屋内已收拾整齐,只见桌上留下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子北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