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21年,再次将双脚插进春天
热烘烘的泥浆从脚底往上拱
血管瞬间被打通,一股暖流沿
奇经八脉上行于头顶。在三月
我找到泥土里的胞衣与祖国
21年。湍急水流隔断
与母亲一道荷锄而归的背影
我们每天一早下田,锄草,割麦
麦芒像一地的钉子,生活经常流血
——直到我在小城里安营扎寨
太阳撒下十万支金针,向万物
施针灸之术。黄雀鸟在灌木丛里
扇动着翅膀尖叫,山桃树从枝头
掉下花瓣,以额触地尖叫
地畔的沟渠运送一小股水流
冲刷青石棱角尖叫,在枣木
锄柄与天空构成的锐角里
我清了好几次嗓子,迫切地要
加入此起彼伏的尖叫行列
我向初春重重地落下锄头
泥浆轰鸣,我却张口结舌
——陷入辽阔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