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收到儿子的一个短信:夜深了!无数的星辰亮起,在天空写下您的名字,当流星划过时,就能将我的思念与祝福传送给您!妈,我想您了,祝远方的您节日快乐!
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儿子长大了!
我也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忆起以前的许多事。
妈妈今年近七十岁了,一生经历过各种坎坷。很小时,家乡建设一座大型水库,她曾随外祖父祖母和两位舅舅作为移民迁居敦煌。那儿干旱、风沙很大,条件很艰苦,然而那段生活对她来说则是美好的回忆,她在那儿继续上学,一直是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期间,有个军区文工团去学校招人,爱唱爱跳的妈妈是两名被选中的学生之一。然而,由于外祖父的固执偏见,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好机会。
五年后,他们回到家乡,原有的家已被水库淹没,一家人被安置在深山的一个小村落。几个月后,刚过十五岁的妈妈成为家乡园艺场的一名工人。那时,身小力薄的她白天干着和男人一样繁重的工作,晚上常常要独自一人走好几里黑漆漆的山路,回家照顾生病的外祖父,那时深山里还常常有野兽出没,每听到一声野兽的嚎叫,她都吓得胆战心惊。
几年后,她和同在园艺场的爸爸结婚了。随着一个个孩子的出生,父母的负担越来越重。
为了维持全家生活,父母在场里全天上班,我们兄妹四人在爷爷奶奶家上学。那是个艰苦的年代,父母每月合起来不到六十元的工资,要顾全一个大家庭的生活和常年生病的爷爷的药费不容易,但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父母从未让我们感受到生活的压力,也从未产生过让哪个孩子辍学帮忙照顾家里的想法,对我们的学习一直持鼓励态度。
妈妈开朗乐观,场里繁重的劳动从没压垮她,她不仅天天高高兴兴干活,还时不时哼着歌曲。我们村里有个戏班子,闲时会排些戏曲为村里表演,听姑姑说,妈妈嗓子好,经常被请去唱主角呢!
妈妈为人善良,不仅对爷爷奶奶一直很好,那些年村里人常成群结对去场里割蒿积肥,妈妈很厚道,常常请他们来家里吃住,十几年间一直如此,这一点,在那个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一般人很难做到,因而赢得村里人的敬意。
后来,由于场里工作需要,妈妈做过不同的工作。她曾喂过猪,不仅活重,猪圈的气味让一般的女性望而却步,妈妈干了好几年毫无怨言;还曾在场里的班车上售票,最初的班车是带顶棚的大卡车,颠簸很厉害,妈妈最初每次回到家恶心、呕吐,吃不下饭,脸色蜡黄,但一到发车时间,就打起精神上班去了,一干又是六、七年。矮小瘦弱的妈妈,再苦再累的活,她都能扛得住!
妈妈又是一位有胆识有远见的女性,1987年,家乡经济刚开始搞活,服装、餐饮、理发等个体小店雨后春笋般涌出,妈妈力排全家的反对,在火车站附近承包了一个旅馆。因为地理位置优越,离站台最近,生意还算兴隆。
但当时管理起来,其实有很多难处的。门口是个饮食小市场,很多商贩从旅馆里用水、用电,流水般地进进出出,有些态度还好,同意适当负担一定费用;有些则蛮不讲理,仗着自己是附近村民,不仅不愿交任何费用,还谩骂威胁,每天要不停地打口水仗。
我们当时都很胆怯,劝妈妈干够一年尽快结束合约。妈妈不同意,坚持到了三年合约到期。并且她的真诚让市场的商贩们终于明白大家应该互惠合作,以后很少有人寻隙滋事。旅馆里因服务周到,价格合理,回头旅客也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也是靠着旅馆的收入,妈妈在城郊为全家建起一座新房,我们在城里有了一块容身之地。
承包的旅馆合约到期后,妈妈又尝试过和别人合伙做生意。不幸的是,由于合伙人的失信,生意后来赔了,还遇到一些烦心事。
后来,妈妈不再外出,安心在家里照顾几个孙子孙女。她一向是个烹调好手,在家经常开开心心给孩子们变着花样做饭。
然而,更大的磨难还在后面。2003年,不到六十岁的爸爸突发脑溢血摔倒,之后昏迷不醒。在医院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后,总算醒过来了,然而全身瘫痪,不能讲话,无法翻身,连吃饭都得让人扶着下巴往下吞。
此后的四年,全家人齐心协力照顾病中的爸爸,然而最繁重的还是妈妈。她要照顾父亲每天的生活,变着法地增加营养,吃饭、喂药、洗漱、处理大小便 ----,每天一睁眼,就有忙不完的事要做。
并且,在爸爸病倒的第二年,妈妈的一位无依无靠、八十多岁的堂哥在一次生病后也搬到妈妈家里住,妈妈的辛苦加倍了。并且,因为医保制度还未推行,爸爸的医药费完全自理,家里的经济很紧张,妈妈一边照顾两位病人,一边还要精打细算维持家里的开支。
爸爸在世的最后四年,是家人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四年,也是妈妈最辛苦的四年。妈妈此后继续照顾年老体弱的堂哥,去年,九十多岁的他在妈妈家得到十年的照顾后安详离世!
如今,妈妈已是近七十岁的老人了,这些年,她上上下下照顾全家,过得很辛苦,但很少有怨言。现在,孩子们大了,家人的生活状况越来越好,妈妈觉得知足,心灵手巧的她又喜欢上了做花,常在家琢磨怎样做出来的花更漂亮。星期天早上,她有时去公园,参加老年人合唱队。她觉得现在能有个不错的身体,想吃就吃,想出去转就转转,很幸福!
妈妈,您会越来越幸福的!
母亲节到了,祝愿所有的妈妈节日快乐、幸福安康!!!
(原文写于2014年5月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