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9点,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胆怯又小心的措着词,一句话删删改改好几次,终于闭上眼鼓起勇气按了发送键。
“如果中午我也出现您会意外吗?欢迎吗?哈哈。”就这么一句话我假装用了北京话的套磁敬语“您”,还自动配上了“哈哈”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没有勇气一直盯着手机,因为你几乎没有回复过我。我起身去刷牙洗脸,假装没有我给你发短信这件事。
5分钟后,我深呼吸之后按下了黑黑的手机屏幕,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回了。屏幕上分明说着有一条来自你的:imessage!
战战兢兢打开手机,你说:好啊,欢迎欢迎。
我欢呼雀跃的跟朋友们发微信说:中午我来!
以光的速度去洗澡,我破天荒的化起妆来,挑选了看起来贤良淑德又温柔大方的衣服,我看表:Shit,晚了!
坐上车,一多半的时候好朋友打来电话:
“你在哪?”
“路上”
“在哪儿?”
“路上”
“废话,哪一站?”
“亮马桥”
“我们都到了”
“某人出现了吗?”
“就在我身边”
“呃”
“你想吃什么?”
“嗓子疼,不能吃辣”
“知道了,我们到了地方告诉你是哪家餐馆”
“好”
要下车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不是朋友打来的,却是你!一下子紧张起来,故作镇静的接着电话:
“Hello啊。”
“到哪儿了?”
“马上下车,到了。”
“过马路,到我单位边上的那条路上向西走,看见电影院向南走,一直走看见丁字路口时靠东就是那家餐厅。”
你还是那么冷静,逻辑思维清晰。我听着脑子里呈现了路线图。
“好,我知道了,要是找不到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差不多要走10分钟。”
“嗯,知道了。”
路线很清楚,只是我恨自己走的不够快,我不能更快的见到你,我的迟到致使自己亲自扼杀了30分钟见你的时间。
走了大概12、3分钟,感觉就要到了的时候,你的电话又来了。简直不敢相信你会再主动问候我的进展,看到你的名字,好开心。
“到哪儿了?”
“嗯,我觉得快到了,我看到了一个咖啡厅。”
“对,就是这附近。”
“是吗?可是我好像没看见。”
“停,站住,向左看,进来。”
我停住,向左看,看到了你的笑脸和挥舞的手臂。
都在看向我,都在微笑,我想开个玩笑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说:
“你们来的时候就没觉得快被他拐卖了?好远”
没什么人理我,都觉得还可以,你看着我微笑着问:
“今天休假?”
嗯,我点点头。
你又说:服务员,菜单。然后自言自语说:你们都不能吃辣是吧。
我就这样坐在对面看着你。
对,这就是故事的开始也是故事的最新状态。同学聚会,趁别人约好你的时间我偷偷加入要见你的行列。你是谁?你就是我高中的同桌,我暗恋过的男人。
如果允许,让我把时间拨回15年前。98年的秋天,你成为了我的同桌,而开学没多久我就陷入了对你的暗恋。不知道为什么迷恋你,可能是因为我每天都能看到你侧面浅浅的微笑,你的眼睛不大,但是囧囧有神,黑亮黑亮的,透着睿智又带着一丝狡猾。在那个年代,计算机好的人很少,上网的人也很少,英语好又迷恋外国音乐的男生就更少。而你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坐在我旁边,说着我听不懂的事情,让我觉得莫名的崇拜。就像现在你终于在擅长的计算机领域成为一个专家,就像现在你去美国出差开全球大会,就像现在你经常被别人咨询某个方面的IT问题,虽然我依旧听不懂,但是我还是觉得着迷,我还是觉得崇拜。
现在我经常羡慕曾经的自己,曾经天天可以见到你,曾经看你在我旁边睡觉,曾经看你在我旁边挑战老师的权威,曾经看你在我拍的照片上替我写名字,曾经天天中午和你一起吃午饭,曾经和你探讨问题,曾经和你一起做英语对话练习,曾经我们一起拿纸下棋,曾经我们一起恶作剧捉弄前面的同学,曾经我们一起有很多曾经。
只是曾经为了掩饰我对你的暗恋,我故作生气地说为什么还和你同桌。曾经,我们就莫名的决裂了,变成了不怎么说话的同桌。曾经,为了让你知道我是个不错的姑娘,我偷偷地匿名联系了你。曾经,你单纯的喜欢上了这个虚拟的我,你在教室说喜欢“我”。那一刻,天知道我有多开心。曾经,被同学揭秘发现虚拟的人就是我,你和我从走廊相遇的那一刻,永远忘不了狠狠瞪我的眼神和伸出的中指。
曾经,我们就变成了纯粹的陌路人。你就是让我害怕的那个人,我总觉得心怀愧疚和抱歉。
如果允许,让我再把时间往回调调。曾经蓝极速网吧事件影响全国,一直没什么联系的你,突然打来电话问我:你还活着吗?你依旧用那种调侃的语气问我,仿佛我活着就是个失误。曾经,我们毕业了,你的单位与我的单位只是对角线两端的街区。你跨过马路来找我,看看我变成什么模样,看着穿正装的我还是一贯的打趣。然后,你消失了。
曾经,我相亲的人是你单位同事,你们硕大的单位里我只认识你一个,我问那人,你认识他吗?那人说:你没问之前,我就觉得你要问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认识,那是我的铁哥们。我惊慌,恳求那人回去千万别对你说见过我。几年后,我和那人成为了好朋友,但是还是没有见到你。
一个好朋友从海外回来的那个夏天,我试着给你发了短信,想替她约同学聚会。你已经不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是我,而这个号码我从来没换过。你像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一样给我打了50分钟电话,直到你说:我要上楼了。我才意识到貌似你从闹市区打到了家门口,你已经默默地这么站在楼下给我打了半天电话。挂了电话,我发觉自己一直在抖,你的声音,你的声音,我太久没听过了。
更意外的是你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你以为我结婚了,但是我其实没结婚也没有男朋友。我那么的想见你,我那样的要求见你,但是你都没有见。像陌生人一样对待我,不回我的短信,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私信,不回我的评论。我生平第一次喝了白酒,喝多之后我发了私信说要见你,你依旧不回我,只是说:怎么还喝起酒来了,喝多了可不好受,赶快睡觉,晚安。然后你又消失了。
朋友们知道我想见你,所以帮我这样安排了今天的见面。我不敢说时隔15年后我还如当初那样喜欢你,但我想说你确实依旧如当年一样迷人,而且时间赋予你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你不再欺负我,不再损我,可以静静的听我说话,可以看着我微笑,你之于我来说是更加的有魅力。
你说你瘦了,确实,你比去年夏天放在网上的照片瘦了很多,健壮了很多,我从未见过的。你的眼睛还是黑亮黑亮的,囧囧有神,皮肤变的很好,声音依旧是磁性的,你那样看着我微笑说话,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问自己为什么对于一个过去15年的人还这么疯狂,还这么痴迷,可能缘于当时少女的情怀,你给我情窦初开时带来的着迷难以忘怀。也许是觉得你还单身,这给我的心底好像燃起了小小的火苗。也许是时隔多年,但是你依旧让我崇拜。更也许,喜欢一个人没有道理。
也许,你根本不是适合我的类型;也许,你根本不会是一个好老公;也许,你根本看不上我这样外形和条件的女孩。但其实不奢求那么多也许,我如果只是一个你还能联系,还能说话的朋友就很好。
我曾经问自己,这么些年来你有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曾经喜欢我。但我总否定这个答案,没有,肯定没有。虽然见过你我觉得大满足,我觉得特别的开心,但是我知道只能那么多,只能这么一点点,我想再奢求的哪怕一点点都在那天午饭结束时消失殆尽了,灰姑娘又要回到现实。我多想向你要一个拥抱,没敢。多想照一张合影,没敢。多想照一张你正面看我微笑的照片,没敢。
我只是想说:嘿,那男人,你能爱我一次吗?哪怕结局是伤害,我也想像飞蛾扑火一样承担。我一直觉得我是那个能读懂你的人,最了解你的人,最心疼你的人,可是你都不懂。我认识你的这些年里,我一直只在做一件事,把我最好的都给你,希望你看到我好的一面,向你证明我是一个好姑娘,可是你都不要,你都不看。
虽然朋友都说,即便他跟你在一起,也是一个不平等的关系。他只是感动不是爱,他不爱你更多的关系你不会幸福。但是我还是想问:嘿,那男人,你能爱我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