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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六月中旬,夜里十一点,豪子,点点,狗轮都各自回家了。
晚上闷热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微凉,这天大头从唐山回来,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消失了一年的我们四个。
在紧挨着十六哥炒鸡店旁边的一家烧烤店外,我,大头,猥琐,贾梦驴围成一桌。
桌上一盘韭菜,两盘炒面,还有烤翅,羊肉串,煮花生,烧土豆。
白酒的性子太烈,我一度怀疑是假酒,刚刚抿了一口,头马上有一种被刺激的疼痛感。
白酒是不能再喝了,我喝着啤酒,他三个灌白酒。
酒过几巡,相谈越来越欢,大头,贾梦驴有想把这一整年发生事情告诉我的架势。
我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是关于阿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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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路卸去了一天的人声鼎沸，路上稀稀拉拉间或飘过几辆车。
夏天的夜,有一种空澄明透的感觉,在路灯的加持下,我望着路的尽头,不时出神。
"阿黑这个狗在江西这一年不好受。"大头首先拉起了话题。
我知道,以阿黑刚直莽撞的性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必然的。所幸,阿黑爱笑,笑起来像个孩子。
"有一次,阿黑说想喝酒了,大头从唐山回来,阿黑从江西回来,我们灌了整整一夜。"贾梦驴很平静的说着。
大头紧接着话茬,眼睛对着我,"你消失的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尤其是阿黑,都没敢打扰你。"
我竭力维持着表面平静,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在他们面前,我素来假装着最镇定的面容。
我能想象到阿黑,大头一路上的风尘仆仆,也能想象到某个夜晚,在郑州的街头,他们恣意呼喊,相拥而泣。
"你说这个女的有啥好的,都他妈七年了,就算她是一棵树,也他妈的吊枯了。"大头又喝了口白酒。
"阿黑师傅真他妈不是东西,等将来我起来了……"猥琐喝急了眼,时过一年,他的酒量增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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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的夏天,第一次见到阿黑,早已忘记了阿黑的造型,只是肯定,要么是光头,要么是杀马特。
阿黑的眼睛很清澈,只是清澈中常伴有血丝。
还记得,13年的天空很蓝,白云很柔很软。
阿黑高中的第一场酒,是和大头喝的,两个人都烂醉如泥。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恰巧阿黑拿着手机冲向厕所，厕所门被撞的咣咣响。
我紧随其后,阿黑的眼睛比往常更猩红,遍布着血丝。
看到阿黑因呕吐而狰狞的脸,我能想象到他喝了多少酒。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第一次听到那个女孩的名字。
那个时至今日,阿黑依然念念不忘的名字。
因为你没有见过阿黑,你不会相信,还会有一个人偏执到疯狂。
那年的空气都弥漫着骄傲的气息,我们都以为自己是命运女神选中的孩子。
我们以为，三年之后，我们必将折桂而马踏京华。
后来的故事证明之前所有的骄傲都是一盘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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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是纷乱繁杂的一年,我们搬到东校区的司家庄。
在高三的日子里,没有书上的壮志酬怀,一波波事情扰人心烦。
潇洒的我们,大言不惭的拿着岁月去放纵。
我第一次看到阿黑在课下认真学习,是在下学期的某一天。
大头神秘兮兮的给我说,"你不知道,黑儿子在学习物理呢！"
我来到二班,果然看到,阿黑在一笔一划的整理物理笔记。
一口没忍住,我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病吧?"
后来才知道,商丘的那个女孩,在和阿黑聊天的时候,偶然说到物理很差劲,阿黑便当成头等大事,没日没夜的做物理总结。
毫不夸张，阿黑的总结是我见过最用心，最简洁的总结。
青春的样子真是不做作的美好,它可以见证一个又一个赴汤蹈火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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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离高考只剩一个月了。
大家都很浮躁,窗子外的蝉鸣声也越来越大。
一股夏天的令人迷醉的气息,在偷偷酝酿。
阿黑的情绪,悲伤而暴躁。
这天在厕所里,阿黑捻灭一只又一只的香烟。
夜色凄凉,凉的让人心伤。
我说服不了阿黑,像鸟的归宿只有天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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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黑曾尝试喜欢一个叫小可爱的女孩子。
可惜,世界上有一种爱情是,你百般宠溺,我对你无感无知。
阿黑的悲哀就在于,小可爱只把他当成了交心的大哥哥而已。
时间宛若一道流光,当你意识到它的痕迹的时候,它已经杳无踪迹。
多年过去,我可以悲观断定,阿黑对小可爱的情感是心灵的无所寄托,从始至终,阿黑爱的只不过一个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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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思绪拉回烧烤店。
大头又给我讲述了两段故事。
16年下半年的深夜，阿黑打给大头一个电话，刚接通，就是一通不由分说的痛苦。大头心如刀绞，只能等阿黑哭完，结束才知道，阿黑妈妈突然病倒住院。
假使你知道，阿黑曾经为了给贾梦驴挣回面子，而书包里揣一块砖头。
你就会知道，阿黑的前半辈子是活在江湖里的，一边是父母兄弟的亲爱，一边是没有结局的爱情。
另一个故事发生在17年的春节，阿黑酒醉，三家医院不敢要他。
酒场里他师傅在哪里，以阿黑刚直的性格，自然只能把所有苦痛埋藏在心中，只是一杯杯喝下不能解下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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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七月的一个深夜,我去火车站接阿黑。
人影绰绰,我可以看到阿黑难以言表的兴奋。
长夜与歌,只待与君独酌。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和猥琐去了商丘。
当天广亮,柴鸡,阿黑,大头都来到商丘市。
时隔四个月,我依然记得阿黑憔悴的面容,和沉默寡言的前奏。
还好,阿黑还怕我,阿黑还怕广亮,阿黑始终有一个赤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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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岁,是一个如有芳华的年龄。
郑州的一群人早已分散各地。
江西的阿黑还在固执着那一段没有结局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