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葬花:「世人只知看戏,未必领略戏中趣」

我的老師說:紅樓夢,於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寫作課,譬如說她龐大細節的處理,人物個性的復雜……,你與紅樓夢的差距,就是你與一流小說家的差距。
                               

                                壹

我读过许多写「黛玉葬花」的專論或文章。其中又有许多将黛玉这一类似行为艺术的行为,从审美升拔到哲学的高度。每每此时,我总觉额上黑线密布,像久违了的刘海,只是它们应比我的头发要更粗些,也更黑些。

唉,葬花时的黛玉,不过是约莫十二岁的少女,有必要搞这么复杂吗?

黛玉的葬花,发生在花园。或者我们可以先从花园说起——

话说像贾府这样的贵族公府之家,百年贵族濡养的审美情趣,想必他们的居所,应该会是苏州留园,南京随园……,这样顶级园林的样子吧。至少也该跟扬州个园的格局差不多。

然而,并没有。

大观园建造之前,我曾跟着作者的笔,黛玉的眼,周瑞娘子的足,一遍又一遍,在荣府来回,想说这样的王公府邸,必定有个如宁府会芳园般的「小观园」或是「小会芳园」?

但,我真没看到。除游廊,就是抱厦,再则便是厅堂正房,几乎不见花花草草。

直到建大观园,我才在山子野建园的蓝图上看到:咦!原来荣国府的花园,被锁在了贾赦居住的院中,称之为荣府旧园。只因皇妃省亲要用,才将宁国府东北角、能引活水的会芳园与荣国府打通,与荣府旧园相连,以此,构成了大观园的主体格局。

山子野之所以如此设计,取的是地利之便:这两处均有竹树山石、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且这两处又相临,如今凑作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使不够,所添的亦不多。

如此安排,其匠心之巨,显微之趣,因读者而异。

省亲过后的大园子,代表的是皇权。如若再往里安排人住,那是对皇权的践踏,除非奉旨。

元春当然知道此中利害与权重。因此,她让弟弟与众位妹妹搬到园中去住,有领沐皇恩之意;再则,这些妙龄少女能有个互学相长的居所,亦可为家中生色,妹妹们的才情也不致落魄。当然,有人气的园子,一花一树,也必然更见生机……

于是,一众少女与一位少男,齐整整地由象征伦理的方形建筑群,搬入了小径分岔的花园。


                                贰

桃李芳菲、姹紫嫣红的花园,古往今来,一直被无数诗人赞美与歌咏,太多由春天与美人交织的浪漫故事,发生在其中。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可如若墙外道上的行人,不是翩翩君子,墙内佳人的笑声,会不会引来浪荡子的跳墙私会呢?

也因此,花园在中国古典文学的意象,一再被引申。它不再仅是少女少男的朝花夕拾地,甚至渐渐被演化成了突破男女之防的、最后一层窗纸。

――这是为何花园大量出现在与春情与思春有关的古典文学创作中的原因。

曹雪芹,可谓深谙此道呵。所以在他早期的布局中,宁府的花园,是包藏情色的会芳园;荣府的花园,则藏在贾赦宴居的院中。

这两处被重新改装成大观园后,他又安排一众未成年的少女住到里头,这样的设计,实在值人玩味。且不论将来会有何事发生,进驻大观园之举,浑然为冲破礼教提供了天成之所。这种行走于礼教边缘的创作尝试,在我国已有的古典文学作品中,是前所未有过的。

也因此,将这些正欲含苞待放的少女少男安置园中,不管读者承认与否,这样的安排,从意识形态上看,已经跨过了礼教界限,无意中已被贴上反礼教标签。

谁说反礼教,就须得是喊着口号,反对自家父母呢?

实在是没有道理。

古往今来的爱情故事,无论在经典名著,抑或影视作品,它的构成说来说去,无非邂逅、动心、离别、相知、相爱、相守……,几乎所有故事,举凡提头,余下情节便可全程脑补,就好像贾母脑补女先口中<凤求凰>一般。

一流小说家之所以更让人钦佩,有个很重要的因素便是:他擅用他的千钧笔力,去一笔一笔地刻画与皴染——故事必然发生的天时地利人和;同时,他亦有力捥狂澜之术,把即将坠入悬崖的人物,拉回到一个让读者无法掌控的意外空间。读者回神恍惚,作者笔定神闲。意外之外,惊喜连连。

「黛玉葬花」的美学意涵,勿须赘言。黛玉除饱读诗书,她的敏感,也是一众少女之最。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女,正处青春盛放的豆蔻年华,敏于常人的感知能力,且在那微风拂面的三月,桃树上红濛肆意,夭夭灼灼;轻风轻拂,花瓣簌簌,纷纷落落……

此时此景,天时、地利、人和兼备。如若不发生点什么,似乎也太辜负春色了!

于是,我们的红楼主人有了这样的安排——


                                叁

杨柳拖烟漠漠,桃花浸水溶溶。被流水落花触动春情的大家闺秀,无处遣春情。当寻遍芳园无人问时,她扛起花锄,独自园中拾残红,埋落红、葬春心。这样的意境,从审美角度来考量,其惟美不减半分。

然而,红楼作者似乎早已习惯了暗自较劲儿,又怎肯只把冲突仅限于审美本身。于是,黛玉往花冢去的小径上,必定是要与宝玉相遇的。

尽管此时的宝玉,还只是与她「同居碧纱橱,两小无闲猜」的青梅竹马、知己知音,却也到了偷看禁书的年纪。知己的模糊界线让宝玉认为:黛玉是一个可与之分享禁忌的人。起初他虽也藏着掖着,但心里却认定,这事若与黛玉知晓,也并无不可。

于是,沁芳亭畔共读西厢的两人间,有一种情愫,正在悄宁发生……

《西厢记》的故事,王实甫的笔力,文青们哪里舍得罢手?不到一顿饭功夫,十六出俱已看完,自觉词藻警人,余香满口。虽看完了书,却只管出神,心内还默默记诵。

「我是个多愁多病的身,你是个倾国倾城的貌。」宝玉依书照搬的情挑,让黛玉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竖眉瞪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这何异于《西厢记》中,张生为俘获莺莺所作的情诗;又怎的不似《玉簪记》里,潘必正对陈妙常的琴挑。

本已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该如何自持?

若是换成《西厢记》的莺莺,或是《牡丹亭》里的杜丽娘,寄上多情旖旎的「待月西厢下,迎风半户开」,与有情人在牡丹亭畔,芍药栏边共赴巫山,应该是毫无悬念的。

然而,我们的小说家却始终不曾安排二玉的花好月圆,取而代之的是:他陪她去葬花,遣春衷。

发乎于情止乎礼。葬花后的黛玉,很好地为其他贵族少女作了表率。这段情节也该就此落幕了吧!那知才一转身,另一波「考验」,正渐渐袭来——

一直很欣赏法国作家西蒙波娃《第二性》里的名言: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没有任何生理上、心理上或经济上的定命能决断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而是人类文化之整体。

宝钗有她「形成」的人性之美。然而,我却更欣赏——黛玉身上涌现出来的「形成」特质,更珍惜她的可贵。

他二人收拾落花,掩埋妥当后。有客来访,袭人叫走了宝玉。黛玉在回潇湘馆途中,听到梨香院内的小戏子们正在排<惊梦>。她素习并不留心听曲,也不知今日怎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的婉转唱腔,伴着院内的笛韵悠扬,偏就字字分明地飘落到了她耳中。方才掩埋的春情,余波尚在荡漾,另一波又已翻腾。彼时大观园的良辰美景,旖旎撩人的乍泄春光,黛玉的春心,是该放纵,还是敛起?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一句胜似一句触动心事。如花美眷的自己,似水流逝的青春,月月复年年。落花流水,万般闲愁,一时间凑聚一处,这怎能不让黛玉心痛神痴,泪水连连。

后来,宝玉来潇湘馆找黛玉,正将脸贴在纱窗上,往里看时,耳内忽听得细细的一声长叹:「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宝玉听了,又看到黛玉半歪床上的莺莺躺,不觉心痒起来。

为甚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宝玉边问,边笑着走了进来。

林黛玉自觉忘情,不觉红了脸。本来已经情根深种的两人,总该有事发生了吧?只是这对彼此在乎的两人,却又因一语不合,不欢而散。

呵,又是意料之外!是的。好的故事本就不该平常无奇,纵不能一波数折,作者也可肆意勾勒,让故事更加曲折婉转,波澜迭起。

跟宝玉怄气的黛玉,好生无聊。晚饭后,想说趁着斜阳夕照的辰光,去怡红院走走,可偏偏又让宝钗捷足先登了。

须知互剖金兰语前,薛宝钗一直是林黛玉的假想敌,如今她的「敌人」已侵入自己人的「领地」。黛玉的气恼,可想而知。可偏就在这时,她还吃了晴雯的一记闭门羹——

「凭你是谁,二爷吩咐的,一概不许放人进来呢!」晴雯一句闹话,黛玉被气怔在了门外。满肚的怨气,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

早先的一句气话,不过是一时气话,他便不在理我了。这种五脏六腑的撕裂感一直上湧,上湧,又再渦流到她的心裏,扭扯,翻攪,一股一股地來,一次比一次更痛……,這種痛是愛在當下的、情人之间才会有,也才會懂的。她本就比他人敏感,又因有情,人难免有些神经质起来,所有小题,成了大作,人也变得愈发小性儿。

宝玉的不理睬,让她陷入了无边无垠的遐想,和无法收束的自怜——

父母双亡,她本就无依无靠,现如今还寄住在他家的屋檐底下。哪里有淘气的资本,越是淘气越是无趣。——想着想着,不禁泪满双颊……,此时,隐隐约约中,又有宝钗与宝玉的笑语从院墙内传出,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刺痛的感觉,几人能懂?这又怎能让她不多想。

恋爱中的女子,非但多心,且低智:我其实没把那番轻薄话告诉舅舅舅母,我只是这么一说,他偏偏就恼我了,连门也不让我进。既是这样,往后还怎么处?越想越伤感,心如刀割一般。哪里管得苍苔露冷,哪里顾得花径风寒。只隐落在墙角边花阴下,悲戚呜咽起来……

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

——这是一段非情人不能共鸣的文字。只是黛玉这一哭,卻惊动了近旁的宿鸟和花神。


                                肆

第二日,正好是芒种节,芒种一过,便是夏日,众花神俱皆退位,因此,闺中兴祭饯花神。

遇见饯花之期,黛玉的一腔无明正未发泄,又勾起伤春愁思:哀哉!原来爱情的来去,早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昨日才遭宝玉冷落,今日便是春去之时。若是春梦了无痕,倒也罢了。她与宝玉,情虽朦朦胧胧,痛却真真切切。她无时无刻不感受着:心底的阵痛,正此一时彼一时地反复撞击着心扉。

只要爱过,痛就会刻骨铭心。在这最后的落花时、最深的伤心处,黛玉所歌的<葬花吟>,成了这位少女诗人此一时最痛彻心扉的日记,也是她初恋失败的花祭——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掊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凄美、决绝,全诗中弥漫着爱情失败的失意与无望,进而引申到寄人篱下的悲苦。飘泊无根的落花,尚且有我的眷顾。如花般娇美的我,却无人怜惜。

我惜花之春,可将落花尽收囊中,将它们葬在世间最圣洁的净土,成全它们最后的风致;却恼无人惜我之春,无人为我的明天,以及久远的将来打算。

人不及花的惋叹,摧心裂肺。我的将来,何去何从?

此时黛玉的伤心,是为宝玉,为无法确定的情。宝玉听到黛玉吟诵的<葬花吟>后,不觉恸倒山坡之上,怀里兜的落花撒了一地。宝玉的恸倒,当然也是为黛玉,想到黛玉终有一日离去时的心碎肠断,再推及他人:宝钗、香菱、袭人也必与黛玉殊途同归。世间又有什么能永持?

人不能,大观园不能,大观园中的花草树木不能。一切的一切,亦不能逃离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他最终也将远离人世的造化,脱离凡尘的网络,归于空寂的大荒。

黛玉的爱,是对宝玉一人之爱;宝玉的爱,是对黛玉的爱,亦是对他曾经付出过情意的众生的爱,是对与他有关的一切有情众生的思考与怜悯。这种爱的不对等,也必然招致黛玉葬花之后,仍一步步求证,一点点试探。


                                伍

春天、花园、诗心,构成了春情荡漾的天时、地利与人和,本该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然而,小说家却将这段无法藏匿的春意,消解在青春逝去的忐忑中。

具备一切酿成才子佳人的东风,最终却没能演绎成才子佳人的故事。反尔呼应着作者反旧佳人才子窠臼的写作态度。

他笔下的佳人,是真的佳人。她们不会因为生情,做出越礼教之事;他笔下的才子,也不是放纵情欲,无所顾忌的「情痴情种」;他的情是广大的情,情人之上尚有老太太、老爷和太太,而黛玉,只排第四(无第五位)。

黛玉经历情爱的挣扎,却止于诗礼的教化。这种游走于烟火与仙气之间的独特气质,为众多的热爱红楼梦的女性读者,提供了一例接受过贵族礼教教育的女子,应该具备的模样——收敛与矜持。

有时候,我会想,黛玉真是不及杜丽娘那么至情至性,红楼梦也不教人以「真性情」。它反而更像一部教化的书,试图让年轻的女性读者,如何学会在礼教大防的钢索上,险象环生地翩翩起舞。

于止处当其止,不是古人定下的规矩,是人类与动物的分界。

在这齣作者刻意安排的、结束于未发生时的戏中,我不仅观察到小说家作为文人,身负「倡礼与教化」使命的文化基因;同时亦看到他对礼教之防以及节欲守礼的高度赞美。以至到了后文中,宝黛互诉衷肠后,必然受到连同鹦鹉在内的来自各方阻力,作了个先期的铺垫。

才子佳人故事,在贾母眼中是败行丧德。脂批中,脂砚斋亦执同样态度。这一点上,尽管作者也并没以他惯用的「夫子自道」告诫读者,但却以宝黛最终无果的爱情,为众多读者提供了范本。这还不够明白吗?

只是这对不曾落入旧时才子佳人窠臼的小情人,引来的却是读者对「有情人未成眷属」的倍感惋惜。这在当时,是贵族教养与平民思想的分歧;时至今日,这是时代理念的分歧。值得赞叹的是,不同人群感受到的不同喜或悲,似乎都成全了他们对宝黛爱情的期待。

爱情的失败,让黛玉赢得读者的忠诚;而在另一部分接受爱情幻灭的读者人群中,他们也同样欣赏黛玉于礼教防线上游弋,却始终不曾背离的、贵族小姐的教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曹公笔下,黛玉的高贵不是鼻息冲天;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是端谨持重;或许只是欲望时的矜持;是人性最脆弱处,尚能保持云淡风清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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