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鸣凤乔
看完法国作家普罗斯佩尔·梅里美的短篇小说《玛特渥·法尔高纳》,我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这篇小说到底好在哪里呢?
主人公玛特渥不到50岁,身材矮小健壮,两眼炯炯有神,是一个神枪手。妻子是一个善良而又勤快的女人,他们的前三个孩子都是女儿,快40岁的时候才有了儿子杜那多,今年也已经十岁了。可以想象,这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父亲开枪打死了自己的儿子。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父亲如此愤怒,以至不顾亲情而叩响了扳机呢?
原本他们一家生活在法国科西嘉岛腹地的一片丛林里,那里美丽富饶。他们饲养了一大群羊,生活安静幸福。
秋季的一天,玛特渥夫妻二人去丛林里看撒出去的羊群,家里只留下儿子杜那多一个人。
杜那多躺在草地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下周要去叔叔家赴宴的事情。
这时候一声枪响把他拉回到现实,他看到从远处跑来一个满身伤痕的人,这个人叫吉亚多,是反政府组织的成员。
吉亚多哀求孩子把自己藏起来,因为后面有人追杀他。孩子开始不同意,吉亚多就给了孩子一些钱,孩子动了心,收了钱财把他藏在了草垛里。
紧接着追兵赶到了,问孩子是否看到一个受伤的人跑过来,孩子说没有。追兵的头领是孩子的远亲,他看出小孩子在撒谎。于是拿出一块银表诱惑孩子,说如果孩子能说出犯人藏在哪里,这块表就属于他。
孩子经不住诱惑,道出了藏人的地方——草垛。受伤的人被捕了,在这个时候,孩子的父亲回来了,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逃犯被抓走的时候,对着孩子的父亲骂道,“你们一家人都是叛徒。”
这句话深深地刺激了父亲,他本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儿子所做的事让他很愤怒,感觉无法容忍。
如果他本人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冒死做好保护工作的,任何诱惑都不能令他动摇,因为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则。但遇到事情的偏偏是他的儿子,而且孩子为了眼前的利益做了有悖良心的事,父亲感到无地自容,感到莫大的耻辱。
他靠在墙上,用愤怒到极点的表情盯着孩子,“看你干的好事。”
孩子看着父亲变形的脸,吓得浑身哆嗦,他感觉到了父亲的愤怒,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把银表摔得粉碎。
而后,父亲一边用枪指着儿子一边说,“让上帝饶恕你吧!”他不顾孩子的哀求举起了枪,随着一声枪响,孩子应声倒地了。他的妻子抱着孩子的尸体大声痛哭,晕了过去。
十岁的孩子,因为犯了一个错误,被亲生父亲枪杀,这也太令人震惊了,太有悖常理。虎毒不食子啊!
或许你会说这孩子本质有问题,该死。但是换位思考一下,有哪个十岁的孩子能禁得住诱惑呢?比如说糖果和玩具,新衣服和动画片等等。总之,一切令孩子心动的东西都有可能诱惑他。
孩子犯再大的错误,做父母的难道没有责任吗?难道不应该先教育教育,看看他是否有悔改的表现?难道不应该给他改过的机会吗?而用这样极端的方法,粗暴地解决,太……太……。这比中国传统的教育方法“棍棒底下出孝子”更可怕。
即便一个成年人,犯这样的错误,也不该被枪杀。就算被枪杀也勉强有情可原,毕竟成年人有成熟的是非观和人生观。但这只是一个孩子啊!他哪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一个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孩子,是不是太严格了!
父亲枪杀儿子,总之让人无法理解,不管是什么理由。
难道小说是为了刻画父亲的耿直性格,才用这种手法做对比?
因为文章开头已经说过,这个孩子是他们唯一的男孩,是他们传宗接代的人,在他们手里应该是掌上明珠。他们如此爱这个孩子,后来父亲又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是用他引以为豪的神枪之手。
这样的对比太强烈,读者的心里反差太大。
他们心中对真理的坚守,得有多么执着,才能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面对这样的诱惑,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孩子,犯错与不犯错都说得过去。人性的根源,原本贪婪,即使犯错,也罪不该死。
如果用这个标准来要求现在的有些人,那得有多少人应该被枪毙啊!
父亲感觉应该信守承诺,讲求诚信,感觉这些比生命还要可贵,这样的品质无可厚非。那事情出现了,为什么不用枪对准自己呢?用自己的死来警示孩子不是更好吗?
作者梅里美是19世纪法国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家,他在这篇小说中运用了一些夸张的手法和过激的手段,的确令读者震撼,其实也只是想说明一个道理——犯了错误就一定要受到惩罚,付出代价。
在现实生活中,不一定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就不仅仅是震撼,而是震惊了,是惊世骇俗了。
这篇小说写于1829年,距离现在已经180多年了,或许小说本身就有时代的局限性在里面,但对现世的警醒作用也不容小觑。
在我们身边,也有许多父母喜欢把自己的观念强加在子女身上。但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的心是纯洁的,没有那么多道德是非观念,不能随随便便扼杀他们的想法。
应该允许孩子犯错,孩子犯了错误不一定都得惩罚,如果不是原则问题,可以给他讲道理。很多孩子都只是淘气,犯错也只是无心之举。
如果一定要惩罚,可以先警告一下,但一定要让孩子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惩罚。想必没有一个父母会用死亡来惩罚孩子,那太极端了。
当然也会有体罚孩子的父母,他们大多是恨铁不成钢,吓唬吓唬而已。
如果看过这篇小说的人,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从中悟出道理,那么作家写作的目的也算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