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乌小四
徐汇文问:“同样是千刀万剐,凭什么一个成为了佛,一个成为了砧板?”
1.
星大起初提出“初印象”概念时,是考虑到应届生的求职成功率,随着数据不断地更新,“初印象”所涉及的领域,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变化。
新生晚点名,集结到阶梯教室前的新生们,肉眼可见地换了一个新造型。
辅导员聂景行的装扮也从报道时,穿着的正装换成了休闲装扮,看上去比八九点钟的太阳更耀眼,可人群中偏偏就出现了窃窃私语,有声称听到一位家长说“他也不怕热着”的话语,下话还没说同学们就一副“我懂了”的神情。
聂景行摇了摇头,明明自己穿西服是为显重视,给家长一个“靠得住、信得着”的印象,怎么就成了做作?
教室门开了,同学们陆续地进入了教室,楚国昌在开门时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座位数,五个,正好够他们一寑人坐。
比室友先行一步的楚国昌,仗着自身过硬的体质,一个箭步飞奔到心仪座位前,坐下后就一手挥舞一手占着身旁的坐位,他在人群中搜寻着,还不那么熟悉的室友。
楚国昌的手只晃了几晃,就听到了一个女生轻声细语地问到:“同学这有人吗?”
“啊……”楚国昌还想好怎么组织语言,就听到一个霸气的声音,“没人就坐!”
“你可以把手拿开吗?”
“啊?啊!能!”楚国昌被问得一激灵。
这时,一直认为“赶趟”的室友,出现在了阶梯教室里。
“不急”是徐汇文提的,他觉得只要不迟到就可以,但他低估了教室的容量——已经开始坐不下了。
徐汇文看了眼在坐位上仍招手的楚国昌,又扫了一眼教室各角落,之后就提意男生坐窗台,女生挤一挤。
此刻的楚国昌已微微起身,他觉得男人间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己在这坐着算几个意思?只是他的行为早已被徐汇文预判到,徐汇文几个大跨步就站到了楚国昌身旁,平呼气息后他半躬着腰,小声说道:“别动,你在这坐着起码还能证明我们寝,也是有坐的。”
说完,还挑了一下眉,后排中有女生看出了一个“剑眉星目”的既视感。
往窗台走时,项子昂一副可惜了的表情,“让他起来呗,完了让坐给女生,万一擦出点什么呢。”
“你这样,容姐她知道吗?”徐汇文问。
一齐行动的陈逊,走路时故意慢了一拍,心想:寝室长这么好面吗?
待大家都坐定后,聂景行才姗姗来迟。
聂景行站在讲台中间,谦逊有礼地介绍了自己,清了清喉咙的他,朗诵起了高尔基的《海燕》。
他认为这是师生间拉近距离的好时机——艺人的一次表演失误,成功地让这首散文诗火出圈。
此时台下的同学都在,摩拳擦掌地酝酿着情感,等待着那一刻的喷发,见状,聂景行连续做了几个双手向下压的动作,之后又露出迷之微笑,“从这一刻起,同学们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说完,聂景行的脸一秒白切黑,将近一米九身高的他,如同一头雄狮般傲视着它的领地,冷峻的表情又犹如一盆凉水,浇灭了大家燥动的心。
气压瞬间降到了临界值。
倏尔,聂景行又画风一转,左手捏着兰花指,用夹子音熟练地说到,“严肃严肃点,我们这打劫呢!”
坐在前排的倪萌西,看着辅导员滑稽又妩媚的表情,一个没崩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而后,萌西又强行捂住自己仍在笑的嘴,她生怕给辅导员留下的,第一个的印象是“唐突”。
可笑声的传播与否,与“发源地”无关,与感染力有关,有着能让“光”甘拜下风速度的它,极速充斥在空气中。
聂景行也就“随波逐流”了,待笑声逐渐消散,聂景行开了口,“‘不审不聪则缪,不察不明则过’,如果我刚才挑逗你们神经的是个荒诞的言论呢?你们要因为我辅导员的身份,讨好我吗?”
聂景行顿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到:“你们要有敢说“不”的底气。”
台下的同学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之后聂景行就狎笑地告诉同学,按从前往后,以自己左手边为基准,一列一列地进行自我介绍,对于挤着坐的同学自主选列,而坐窗台的同学直接安排压轴!
倪萌西只觉辅导员脸变得真快。
聂景行走下讲台的那一刻,讲台就成了堪比迎新晚会的大型修罗场。
2.
上来一位男生,拿出笛子吹《百鸟朝凤》,许是顺序过于靠前紧张,或是刚刚走得急,在众人都等着他的下一秒出神入化时,他松了气口,霎时不知如何是好,教室的一隅传来了阿卡贝拉模仿的鸟叫声,乐曲在二人相辅相成中配合完成,只是结束时两人的相视一笑,被一旁的女生磕出了腐感。
轮到楚国昌了,他在两点一线的距离里迅猛移动,感觉房顶限制了他起飞,但到了讲台时他又很沉稳,几秒钟的时间,楚国昌走出了冰火两重天的既视感,他低头腼腆一笑,解释称:“自我介绍时不能赶,话要一字一字慢慢认真地说,这样同学才能记得你,走时要快点走,是节省时间。”
说完,他就歪头看向了坐在窗台上的徐汇文他们。
台下有同学附议,接下来的自我介绍,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加快了速度。
此时上来了一位男生,他的身型相对来说,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
他的出现让所有的同学都拘谨上了,生怕哪个环节错了他这个瓷娃娃就停滞不前了,而楚国昌也感受到了来自四周的责怪目光。
他喘匀了气息后上台,开口声竟是令人给跪的帝王音!楚国昌见状,又一个健步冲到台前,半蹲着歉意地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的一般见识。”
胖墩墩同学慈眉善目地示意他起来,并说:“你为大家着想又何错之有?只是我这个变数藏得深些罢了。”
“哈哈!”两人一笑“泯恩仇”。
再之后的自我介绍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倪萌西只觉自己是不是见过他。
御姐范十足的黄乔幽上台,“大家好,我叫黄乔幽,名字出自《诗经•小雅•伐木》,不知是不是与这‘木’有关,身高就是比同龄人高上许多,可,谁又知道呢。”
说完做了电影中的经典眨眼动作,又莞尔一笑,聂景行目测了乔幽的身高,觉得她高挑的身型,和树是有得一拼。
“王乔幽?不不!不对!”徐汇文记得儿时读过的文章,称有一个地方的人是“王”、“黄”不分,那时的嗤之以鼻,现在确成了文中人。
“王?王!……”徐汇文捋了捋舌头。
轮到萌西上场时,室友洛七七小声地说:“她手可真快啊,来时辫子还是支棱着的,现在是垂到肩膀了。”
“你就是嫉妒。”乔幽轻敲了下七七的头。
萌西上台时,楚国昌的瞳孔迅速扩大,情绪上也跟澎湃起来,“她?是她!她居然和我同一学校?”
萌西脱帽颔首,说到:“大家好,我姓倪,名萌西,叫倪萌西。”说完,萌西深喘了口气,她依然觉得奶奶给起的名,拗口。
“是家中长辈给起的名字,说名字接地气好养活,一想到爸爸的奶奶给他起的名,我就知足了。”说完就发出了“吭吭”的笑声。
楚国昌心想:果然接地气。
“大家可以叫我柠檬西,或者是lemno,总之,大家不可以因为我名字拗口就不愿搭理我,为什么呢?因为丫每个人都是断翅的天使,只有彼此拥抱才可以飞翔啊。”
说完,萌西踩着马丁靴“哒哒”地退场。
接着上来一位给人感觉欲言又止的男生,他朝七七坐的方向看了又看,弄得七七不经发毛,身旁的乔幽也好奇地问着七七,“咋地啊,认识啊?”
“不认识啊!”说这话时,七七已经想过返来复去遍了。
“那他?”乔幽咽了口水,下话的“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没敢轻易说。
男生深呼吸后,开口道:“大家好,我叫陆杰,让大家等了这一小会儿,抱歉,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已想好的内容,会与一位同学,关键还是与一位女同学的名字撞车,怎么办?换词?可本人还笨,想什么呢?……只能先向洛七七同学赔个不是了,本人接下来说的“七”,绝没有冒犯不敬之意。”
这时真相大白,各怀想法的人也都落幕了,才刚坐回来的萌西有些义愤填膺,她说:“我就站在过道上不进来,想着他要是敢说七七个‘不’字,我就冲过去削他!”
他不是全校第一吗?哪来的笨啊?聂景行心中不解——即使星大会在邮寄录取通知书的同时,附带上一张写有“让高考成绩成为过往”的盟约纸,但辅导员还是知道你高考成绩的呀。
陆杰说到“自己的幸运数字是七”时,顾意停顿了几秒,直到他确定台下鸦雀无声,才继续说。
“来事不慌,做事不乱”,在聂景行看来自己都不一定能到,更何况初出茅庐的他,实属难得。
新生们依次登台,有cosplay,表现中二病二次元的;有说话声洋洋盈耳,戏腔一出吸引全部目光的;也有上台前表演趔趄,让人笑意盈盈的宝藏同学……
一旁站着的聂景行,不禁想起了他念大学时的自我介绍,那个同学还在嗔怪大家不孝顺,之后就当上了班长,而现在已是另一番景象了,并且孝顺与否,也不用他人来置喙。
最后一位有座的男生上场。
他鬓间两缕青丝,一袭白衣,手拿纸扇,走到台前空地时,他往一侧的窗台走,直到碰到窗台,转身后朝对面象征性地跑了几步后,突然来个急刹车,之后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表示自己紧张了。
微红的脸颊,他害羞了。
只是,在前排女生还没想好鼓励语言时,他就利落地做了一个前空翻,落地时他抬手展扇。
“哇!好酷!像白龙飞驰而过。”萌西再一次的脑袋控制不了嘴。
乔幽感觉刚才被耍了。
他目光一瞥,发觉自己与讲台的C位有偏差——目测的距离有误,他得补救。
他拿扇面敲了敲鼻子,缓解自己的尴尬,又继续保持着扇在鼻上,掩饰新一波的“不好意思”,而且,试图悄无声息地往中心位挪动。
徐汇文注意到了,没出声,楚国昌注意到了,没出声了,其他同学注意到了,也没出声,七七则对萌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而不是直接捂嘴。
七七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萌西的初印象,已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没有选择上讲台,反而是站在讲台前自我介绍了,他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碰性,他说:“我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李追雪。”
本是一首表达孤独的诗,却在追雪的朗读下给人一种陶醉的感觉,甚至于有同学还觉得“有个BGM就好了”。
李追雪收扇时的邪魅一笑,乔幽终于能确定,他在扮猪吃老虎。
退场时,萌西感觉自己被追雪眤了一眼,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聂导觉得,还真让你小子装到了。
3.
做为窗台三剑客的徐汇文,成功成为大轴中的大轴,简称“轴中轴”。
项子昂上场时,他的穿着肉眼可见地大一号,他说“是女朋友给买的,人要在行为处事上严谨,那只能在衣服尺码选择上,放荡不羁了。”
项子昂从笑容中溢出的幸福感,给了全体同学一个甜蜜暴击,徐汇文只觉他撒谎,在寑时明明说是容姐怕你露胸肌,现在当众改口,而且擦出些什么也与你这个“有夫之妇”无关。
徐汇文是最后一个,陈逊起身前说:“我已经是倒数第二个了,我就看你还能退到什么时候。”
徐汇文走路迟缓的速度,堪比不愿上学的小朋友——只要走得慢,就可以不上学。
有同学注意到他置于手臂和躯体间的扇子,大概明白了他龟速的原因。
走上台的徐汇文双手拿着扇子,打趣地说:“大家好,我叫徐汇文,扇子嘛,我就只会扇,嘿儿。”
说完就自故自的扇了起来,后又不娴熟地把扇子合上放在讲桌,再从裤兜掏出气泡膜,象征性地捏了几下。
在台下时,徐汇文就靠捏气泡膜来缓解情绪,他也想过自己的介绍方法会不会重,但他也只是想过而已。
现在的他要在急剧缩小的空间里,想办法生存。
他拿着气泡膜说:“我记得它最初生产时,是为了减轻商品在运输过程中,发生的磕碰划痕,现在的它又成了缓解压力的工具;又如一个辣椒,猴子尝了嫌辣,给扔了,山羊伯伯拿它做了份麻婆豆腐,找猴子来品尝,它说了‘好吃’。”
说到这,徐汇文展扇露出意气风发的少年样,他眼神坚定地看向台下,“同样是千刀万剐,为何一个成了佛,一个却成为了菜板?与环境有关,与执刀人有关!”
“选对了才有‘玉不琢不成器’之说啊。”徐汇文说完便转身向辅导员聂景行行礼,又转回身对台下的同学,拱手说道,“陌生人,请多关照!”
他合扇开扇一气呵成,让人丝豪看不出是临时抱佛脚。
彩 蛋
萌西和奶奶一起看热度很高的《为有暗香来》,当家主仲溪午出场时,萌西就一脸迷妹的表情,“奶奶,我喜欢仲溪午,那你喜欢这里的谁啊?”
花茵奶奶用食指轻刮萌西的鼻梁,宠溺地说:“当然是与你一样啊。”
“不嘛不嘛,茜茜想当奶奶亲口说。”
这时爷爷也凑了过来,问道:“谁啊?”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下一秒花茵奶奶直接暴怒,“倪世昔,你要是敢再这么贱,不把你打的满面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